維梅爾,與關於他的兩本小說
 
陳若漪

  十七世紀的的荷蘭畫家維梅爾在繪畫史上一直是個謎樣又迷人的人物,在他稀少能夠肯定的背景資料中,幾個在研究他時特別會被人注意和談論到的描述,其一是維梅爾的畫作數量非常之少,一共只有30幾幅上下,作為一個需要靠賣畫養家活口的畫家,這無疑導致家庭經濟狀況的惡化;其二,維梅爾原是新教徒,後來據說因為婚姻的關係改信天主教(他的妻子卡特琳娜家是天主教),當時的荷蘭已經以喀爾文新教為國教,天主教徒十分少數;其三,維梅爾和妻子卡特琳娜一共生了十一個小孩。

  在這麼稀少的資料之下(或許正是因為稀少),他和他的畫卻仍然吸引了不少當代的創作者,著迷般的要從他的畫中挖掘出更多的故事。

  Tracy Chevalier因改編成電影而聞名的《戴珍珠耳環的少女》(Girl With a Pearl Earring)便是其一,而拜電影之賜,之外尚有一本與維梅爾相關的小說有中文版,叫做《穿風信子藍的少女》(Girl in Hyacinth Blue)。


  《戴珍珠耳環的少女》故事從維梅爾這幅聞名的神秘少女畫延伸出來,Tracy Chevalier一開始就讓畫中少女成為一個機靈聰慧的主角葛里葉,一個當時台夫特平凡人家的女孩,她以女僕的身份走進維梅爾這個畫家的世界當中,與畫家產生了心靈與情感上的激盪,被畫家畫了下來,帶讀者以旁觀之姿,側寫了1664~1666年這段時期的畫家身影,並且夾帶了許多其他畫作;而風信子藍作者Susan Vreeland則是根本連畫都用想像的了。她綜合了維梅爾畫作技巧、主題整體性的歸納和研究的特質,以文字虛擬出一幅坐在窗邊藍衣少女的維梅爾畫作,顛倒時序,以八個彼此獨立又逐漸關係緊密的生命片段故事,從一個現代教師偷偷透露給朋友他擁有一幅世人不知的維梅爾真跡為始,一路流浪回到維梅爾當時(相當有電影紅色小提琴倒敘版的味道),直到最後,才像揭露祕密般推展到作畫的當下,以及作者心中畫中的人物。

  因此,雖是都以維梅爾之畫為題材,但小說形式上、故事時間軸上卻大不相同。(因而看了《戴珍珠耳環的少女》深受吸引因此看了《穿風信子藍的少女》的讀者,剛開始可能都會有些許的不適應)

  但相當有趣的是,這兩本小說卻也同時環繞了一個共同的議題:女性內在自主的心靈。

  透過第一人稱自述,「珍珠耳環」畫中回頭少女葛里葉外在極其壓抑內斂但內在有一種對藝術、對自由、對情感極度敏銳嚮往的迫切渴望,作者在故事中更以其被她藏在頭巾之下的一頭狂野紅赫頭髮作為象徵。而風信子藍這幅畫被描述成是一個側坐在開著窗的桌邊,神情帶著渴望的藍衣少女,每一個故事中看到這幅畫的人,尤其是女性,都會因而產生一種衝破現有桎梏的心靈渴望。而這些,似乎正透露了維梅爾畫作的特質:

  在那個幾乎不變的角落裡,一個平凡動作的停止,戴項鍊、倒牛奶、拿水罐、讀信、寫信、彈琴....畫中人物彷彿靜謐安詳,此刻彷彿靜止,但人物的表情,鮮麗的衣服顏色,周遭細瑣的小事物,又不斷搜住你的眼光,暗示著你,此中尚有事物等待探索。做此事的她正在想什麼?寧靜神情底下,是否其實奔騰洶湧?何以在此?在寫些什麼?窗外又有著怎樣的景色?........平靜的表現下,其實樣樣不平靜。

  若先暫且抽離畫作背景,或許維梅爾所刻畫這些平靜中的不平靜,完美控制與壓抑底下隱隱透出的欲言又止,正如珍奧斯汀筆下那一個個聰慧機敏,卻依然被社會環境所壓抑控制著的女性角色一樣,引發渴望不平凡的共鳴,因而才會跨越了千百年時光後,又讓當代的女性作家們,甚至我們,一遍又一遍往回挖掘,或追尋還原,或虛構,透過講述,陳述在藝術之外,另一層屬於女性的心靈世界。


延伸閱讀:Tracy Chevalier寫《戴珍珠耳環的少女》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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