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方藝術中的人文內涵

 
 

作者:陳韻琳                   

   

  在myav網站進行中國的書法藝術與希臘神話的繪畫欣賞,兩個話題恰巧撞擊在一起時,我蠻被觸動的。我感覺這個撞擊非常有意思,被觸動些了思緒。

  在幾次大學的通識課程中,我拿黑澤民的「七武士」、以及好萊塢根據「七武士」改編的「豪勇七蛟龍」、和大陸拍的武俠片「雙旗鎮鏢客」做比較。很明顯對比出來,日本的武士是儒家文化,中國的俠是道家文化,西部槍客則是直接傳承西方的人文精神。

  俠,其實跟詩書琴畫一樣,是中國知識份子心中很眷戀的一種隱逸與逍遙。說到這裡,可能很多網友已經蠻熟悉蘇友瑞所談論的拯救與逍遙觀點;而我說的是相當類似的觀點 —— 華人文化中的藝術觀點,從頭到尾都是渴望結合進自然、徹底天人合一的;因此在華人文化深層結構中,藝術最高境界不是「人文」,而是「自然」。

  右邊這幅繪畫是元朝倪瓚於1339年所繪。

  我故意選元朝,是因為與元朝相對的西方,正是文藝復興開展、人文主義精神在復古風中開展其威力時。所謂的復古,正是希臘精神的展現。在希臘文明、以及希臘神話中,人和天是相抗的,儘管多半是悲劇以終。譬如阿特拉斯、普羅米修斯,但透過不甘於臣服的相抗,人方能成為英雄。因此「命運」、「悲愴」、「悲劇」與「英雄」,是西方藝術的底蘊,它從頭到尾不屬於華人精神。

  例如七弦琴與奧菲斯的希腦神話。

  首先,關於奧菲斯,這是一個哀傷的神話。希臘神話其實很不簡單,每一個神話,其實都蘊含人性的一個「原型」。奧菲斯神話中那回頭一看,悲劇正是在於,它會發生於每一個人。因為最終人對於愛的確定和把握,都缺乏自信;人可以為愛進陰曹地府,但卻會在最終一刻。沒有把握她或他是否永遠陪伴跟隨,那種懷疑、不信任、不敢放膽交託對方的回頭一看,使奧菲斯永遠失去了愛。

  心靈小憩有一個作者名叫奧菲斯,她寫了一本書《外星童話》,我們有將訪問她的過程放入心靈小憩。她取名奧菲斯,因為她小學一齊出入、最要好的友人竟然毫無預警的自殺,從此她覺得自己是為自己活、也是為她活,她得活雙份,因此取名叫做奧菲斯。難怪我讀她的書,總覺得孤單清冷的好可怕。

  奧菲斯總是哀傷的。

  但是跟七弦琴有關的希臘神話,不是只有奧菲斯,還有引發特洛伊戰爭的帕里斯與海倫。以下這幅作品,是即將開展浪漫時期之前,復古的新古典主義代表畫家大衛所畫的帕里斯與海倫。這幅畫幸福的太多了。

  我們再回來看浪漫時期的畫家柯洛的作品:其實並不哀傷,而是隱藏於樹林深處的美麗仙境。

  你若問我提燈在找什麼,能否放棄這種尋找?我不能。因為我一直相信有些事物看不見,但不表示它不存在。柯洛這幅畫中意含的美麗的仙境,跟一切人世間最美的事物有關,愛、和平、寬恕諒解....美麗仙境存下了那些美好,將之植入永恆。如果我堅持自己生命的美好,僅只是因為,我想偷嘗存在於永恆中的美好,體會一下幸福的滋味。這就是一種相信.....

  不管是中國的現代化,或是台灣的現代化,屬於西方文化底蘊的人文精神,到底有多少被深層的引入?還是只是引入經濟商業與科技?而傳統文化中的「自然」、「天人合一」,在現代化衝擊之下又剩下多少?

  古典音樂在台灣是國家音樂廳、或者藝術季、或者某類族群的休閒,但在歐美我們很容易在街頭巷尾、一般百姓生活中觸及。

  這是「人文」的更廣更深的含意,它意味人文精神的展現,背後除了以「人」為主體,同時也關注到人所置身的「深層文化」。

  我自己個人,這幾天玩國樂、又找希臘七弦琴資料....我得承認,我實在是比較接近西方的;人作於自身命運的主宰者,比天人合一的歸屬自然,更能讓我怦然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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