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的臉,1814
盧奧
至於盧奧與夏卡爾,則透過藝術有不一樣的信仰回覆。二十世紀初的畫家盧奧,透過畫了一系列小丑、侏儒、妓女等貧窮人,以繪畫控訴社會文明帶給某些人永遠的磨難。社會制度永遠存在某種「必要之惡」,讓某些人成為制度下的犧牲者。他的繪畫主題離不開苦難、離不開受苦的人。
但是,盧奧卻不是停留在控訴上。他還畫了很多宗教畫。跟達利「原子核子的基督」不一樣的是,盧奧畫的基督是受難者。他的臉容是痛苦的,他上十字架是具體的肉身,而非幻象。盧奧也畫復活後的基督,這基督GrantusPeace是給窮苦人盼望與安慰的,這基督以其受苦形象,與受苦的人同在。盧奧還畫人與人之間的彼此相愛,這愛是透過基督的愛不斷被更新的。其宗教畫幾乎可以一言以蔽之:受苦的基督與受苦的人同在,因此我們要悲憫苦難,彼此相愛。
我們再看另一位二十世紀重要繪畫大師夏卡爾。他於二次大戰期間,用繪畫記錄下戰爭的浩劫。他本身也受盡流亡之苦,因為他是住在俄國的猶太人。
二次大戰最讓人驚聳的,就是對猶太人的集體屠殺,「奧茲維茲」的文明史敗筆,絕對助長了戰後虛無主義的瀰漫。而夏卡爾在二次大戰期間並戰後繪畫的主題是什麼呢?是戰爭、是猶太人的受迫害,但他永遠不忘記在繪畫中間,加上釘在十字架上受苦的基督。
這個受苦的猶太人,竟然堅持繪畫不應只是畫世界崩解,也應繪畫出支撐崩毀世界的信念。他堅持人類應有愛、信念與信仰。他終日與聖經為伍,晚年還致力於詮釋聖經。
白色釘刑,1936
夏卡爾
譬如他非常有名的畫「白色釘刑」,繪畫四周充滿充滿猶太人被迫害被侮辱的圖影,也繪出納粹的殘暴,但是,畫中央的構圖,佔據很大比例的,卻是釘十字架的基督,不僅如此,夏卡爾將基督披上猶太人的祈禱布,他用這種方式,呈現俄國聖樂「上帝與我們同在」表明他的信念:這在這殘酷至極的時代、在這受盡欺凌的種族、在這完全不公平的戰爭苦難中,上帝不僅在場,而且以肉身的基督形象,與人一同受苦。上帝是受苦者的上帝,是為負罪被釘十字架的耶穌。
儘管隨著越來越激烈的迫害猶太人,夏卡爾使用的色彩越來越慘綠黑暗,但十字架永遠是伴隨受苦的繪畫核心。
盧奧與夏卡爾用他們的畫堅持,如果在這世紀還有上帝存在,這上帝勢必是與苦難同在的上帝、是親身受苦的上帝。十字架苦刑,必須是絕對真確的一個歷史事實,而不是幻象;十字架上的基督,必是真確的在受著苦,而不僅只是有能力的一個幽靈;十字架上的受苦,也伴隨贖罪使命的成全、與復活的榮耀,而不只是悽慘之死。這是盧奧、夏卡爾的宗教畫跟畢卡索、達利、培根的宗教畫最不一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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