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節目老早就出現在台灣的媒體之上,只是這一兩年來似乎漸呈風起雲湧之勢,才引起大眾的注意。
我們有必要澄清何謂「靈異節目」?其實「靈異」這個字眼並不一定單單用來指宗教信仰上的神秘現象而已。凡是不可思議、超出常理所能理解、超自然的奇異現象,常常也被歸類為靈異現象。人們往往將靈異現象與宗教信仰聯想在一起,嚴格說來,這是一種先入為主的想法。靈異現象不一定就是得自宗教信仰,宗教信仰也不必然會產生靈異現象,這是我們應先澄清的。不過,許多人倒是習以為常地從宗教信仰的角度來試圖解釋神秘的靈異現象,以致於認為宗教信仰背後都有某種靈異世界存在。
但是也有人認為,用宗教信仰的角度來詮釋靈異現象,是造成「迷信」氾濫的主因之一。目前許多靈異節目就明顯地濫用擬似性的宗教信念,特意以暗示或誇大的手法來解釋民間若干靈異現象。
自從電視節目「玫瑰之夜」鬼話連篇單元,開啟了靈異節目的製播路線之後,許多有線電視業者便紛紛跟進,大量推出靈異節目,以搶食收視大餅。博視資訊台、TVBS、飛梭、華衛都曾推出靈異節目,邀請觀眾、藝人上節目敘述親身經歷,或請所謂的「專家」來解析靈異現象。節目內容除了觸及一般的靈異現象外,也包括超自然現象、命理和民俗禁忌等話題。這些節目的播出時段、內容及呈現方式,都引起相當大的爭議。
至於我們當如何面對這些曾經播出或正在播出的靈異節目,我想首先應該從認識這些靈異節目的內容與特質來著手。因此,讓我們先概略地檢視一下這些節目:
博視三立台曾播出「台北燃燒夜─穿梭陰陽界」,探討靈異現象的相關行業、鬼故事、民俗禁忌及超自然現象。將靈異現象、民間傳說、民俗信仰等等內容一起呈現在螢幕上,給人一種新鮮卻混淆的觀感,以為這些內容都是出自同樣的來源------靈異世界。
三立綜藝台也製作「台灣靈異世界」節目。請來台灣的命理學家介紹收驚、祭改、安神位、米卦、犯沖、打手印催符等等內容。不過,這個節目的製作態度似乎比較「收斂」了一些,民俗信仰的介紹比較多,不至於靈異得太離譜。 TVBS的「接觸第六感」所報導的靈異內容分為四個單元。包含報導與社會時事相關的奇異現象、異象奇談、玄機妙談及風水。請所謂的專家來解析靈異事件、手相、面相、紫薇斗數、風水等問題。這個節目涵括許多報導,也嘗試從「科學」的角度來解釋靈異問題。當然這個節目同樣也認定存在著另外一個靈異世界,問題在於它將民俗信仰的內容與靈異現象混在一起討論,很容易誤導觀眾對於民俗信仰的正確認識。
飛梭電視台曾推出「黑色星期五」,內容除一般的靈異現象外,還有一個「鬼王大車拚」單元,從觀眾所拍攝的鬼故事V8影帶中,選出所謂的鬼王與鬼后。將靈異題材予以視覺化、娛樂化,以達到擴大觀眾參與度的目的。但是,靈異題材是否應該作為大眾媒體的熱門賣點,卻是相當值得商榷的。
最引起爭議的節目之一,便是所謂「觀落陰」的現場節目。「觀落陰」原先為民間信仰的內容,如今被搬上有線電視節目,由法師當場作法,引導現場觀眾下陰間,與自己過世的親友會面。這樣的節目可說是名符其實的「現場表演」、「立即體驗」,比其他的靈異節目更具有臨場感。法師透過「淨壇」儀式、誦經引路儀式、焚燒符紙等等方式,引領以黑布及符紙蒙眼的現場觀眾進入陰間探親。節目現場佈置成所謂的「陰間遊覽車」,還必須收取「入場券」才能參加。「觀落陰」節目巡迴台灣各地表演,許多善男信女都爭相報名,希望能親自體驗陰陽相會的靈異經驗。我們可以將這種型態的靈異節目稱之為現場的「靈異虛擬實境」,這或許是後現代台灣的另一項宗教特產。
當然也有一些節目企圖以理性討論或引經據典的方式來呈現。博視資訊台的「現象追蹤點」節目,便邀請專家與知名藝人來探討一些神秘的靈異現象。而華衛綜合台的「心海羅盤」節目,則以易經解析的方式來談論人生的道理、感情的問題,並運用易經及各種宗教觀點為觀眾找出解決之道。「易經」在一些有線電視節目中經常被引用,蓬萊仙山電視台所播放的「論易經看人生」,就是從易經的觀點來談論八字、運途、婚姻、事業、財運等等常見的問題。只是這類的節目對於民俗信仰的詮釋仍然相當牽強,對於易經本身的解釋也極為有限,有穿鑿附會的嫌疑。
其實許多靈異節目或民俗信仰的節目,都是以販賣成藥為主,以節目製作為傳播手段。國會頻道的「鬼谷子靈讖」節目,除了以觀眾姓名筆劃數目來「求讖語」,由主持人扮演民俗心理醫生及電視算命仙的角色以外,主要就是廣告治病的奇特藥品,以專線電話來受理藥物之訂購。
當靈異節目受到輿論指責以及新聞局的取締以後,許多電視台便轉而推出民俗信仰成份較多的節目,這類節目較難取締。除了「鬼谷子靈讖」這樣的節目繼續播出以外,還有一大堆類似的節目正在有線電視頻道上播出。國衛頻道的「命理乾坤」 以隨機選抽號碼的方式,來求取「籤詩」,由命理專家現場解答CALL IN觀眾所求問的家庭、婚姻、財運等問題。TV4鳳凰台的「知命掌運」也是以八字、改運、吉祥印章為重心,由星相學專家來主答。華衛電視台的「未來心世界」則是由女老師扮演現代尪姨的角色,雖然並未「牽亡」,卻即席解答婚姻、感情等問題。這些節目的共同特色之一,都是大力廣告主答專家、來賓在台灣各地所分設的服務電話、服務處聯絡地址。需要進一步解答、改名、解厄的觀眾,可以在節目之後另行聯絡,商業氣息相當濃厚。
其實,許多靈異節目及民俗信仰節目的製作單位也都知道這些節目的「副作用」。他們認為,靈異節目應從娛樂角度來製作,例如鬼故事的敘述應予以戲劇化。有的節目單位表示不會製作恐怖的畫面,只會考慮趣味性、報導性而已。但是,事實不然,觀眾卻不一定會從這個角度來觀賞節目。許多人已經被靈異節目的恐怖畫面、聲音嚇壞了,心理產生更大的不安,對人生方向更為不確定。這也難怪電視上的民俗信仰、算命、籤詩解答、改運等節目會大行其道了。鑒於靈異節目愈來愈盛行,新聞局在去年九月七日緊急召開「電視節目評議委員會」,具體提出十八個靈異節目加以檢討。會中決議將靈異節目區分為五類,分別是「戲劇類」、「親身參與類」、「談話類」、「報導類」及「現場解答類」。例如,台視公司曾經播出談話型的「玫瑰之夜」、「綜藝夜總會」、戲劇類的「天眼」、報導型的「冰冰棒棒」;華視則有「台灣靈異事件」。這些節目一窩風著重於靈異現象的製作方針,引發觀眾的好奇及連帶之負面影響,一名仁愛國中學生甚至受影響因而上吊自殺。
電視評鑑委員會議作出五點規範,希望製作單位在製播靈異節目時,不要純然鼓吹迷信,應該加上美學、文學、科學及教育的觀點,並且在研究靈異現象時,還能邀請生物學家表達生物科學上的相關看法。此外,製作單位不得邀請十八歲以下青少年或來賓參加節目的錄製。而節目主持人在串場與結論時,應避免採用「迷信」的口吻;同時在節目播出時,還要加上預警性的字幕;播出時間必須在晚上九點半以後。上述這些規範其實都是「包裝性」的治標之道。由廣電媒體所引發的亂象,包括了頻道購物的氾濫、性愛節目的踰越尺度、靈異節目的盛行、暴力節目的增加等。新聞局因為遭到監察院的糾舉,只好全面監看廣電節目,大力加以取締。這是自八十二年廣播電視頻道大幅開放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取締行動。不過,除了取締以外,仍有許多相關問題需要檢討。學者瞿海源教授便曾指陳傳播媒體的病症。他指出傳播媒體因為擋不住商業邏輯的規範和運作,而製播靈異節目,強調怪力亂神,甚至連三家無線電視台也是如此。宋七力事件爆發之後,傳播媒體並未因此有所收斂,三家無線電視台反而大量推出靈異節目,暴露出反省的能力的嚴重缺乏,遂使社會風氣受到相當嚴重的影響。
大眾傳播媒體必須負起社會教育責任,這也是基督徒應該大力呼籲與監督之處。我們可以運用與論力量來促使政府單位重視傳播媒體的監督工作,並落實相關法律的制定及施行。目前廣電法中尚有許多漏洞或模糊之處,應該儘速加以補強。新聞相關單位更不應在發生嚴重的社會問題以後,才來檢討與糾舉傳播媒體,而應該重視「預防性」的工作,平日就應注意廣電節目是否對社會人心產生負面的影響,隨時密切加以監督改進。
靈異節目的盛行也再度提醒了基督徒,這個世代的人,其心靈是多麼的空虛和不安,對於自身的未來命運、婚姻、工作、健康都沒有把握,他們渴望能找到心靈的寄望與自由,而我們基督徒能夠提供什麼「好消息」給他們呢?具體來說,基督徒平日應該將福音信息予以「分享」,信息沒有分享,乃是死的信息。許多基督徒從主日禮拜、靈修、詩歌及生活各層面的體驗中獲得寶貴的信息,卻不懂得加以分享,這是相當可惜與自私的。我們可以將每次所領受的福音信息,透過日常生活的每一個場合,無論是辦公室、客廳、車上、餐廳等地方,在與別人交談之中,找機會分享。就是這麼簡單的傳福音工作,如果每一位基督徒都能切實去做,那麼我們本身就會是活生生且最有效率的傳播媒體了。
另外,我們也應該努力製作更多的廣電福音節目。近來,佛教在宗教節目的製播上不遺餘力,造成相當有效的傳播效果,反觀基督徒所製播的傳播節目卻常面對被排擠的命運,使我們不得不警惕。不過,我們仍可以透過其他方式進入傳播媒體。舉例來說,一群嘉義地區長老教會的牧師娘,最近在嘉義「蘭潭之聲」廣播電台主持了一個名為「嘰哩呱啦」的兒童福音節目,就廣受聽眾喜愛。至於基督徒個人,也可以利用參加廣電節目的機會,將基督徒的觀點表達出來。筆者亦曾於去年參加「全民衛星電視台」的一個「探討靈異節目盛行的社會意義」現場節目,包括台大楊惠南教授及一位精神科醫師在內,大家都認為這個社會真的需要更多能真正深入人心的節目,來為社會大眾提供人生的方向與解答,而不是放任扭曲的靈異節目來誤導群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