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這群如旭日東昇的初生之犢,恣意的享受著一生之中最美妙璀燦的歲月,彩繪著心中最美麗的色彩,揮灑著最無拘無束的青春。兒童羨慕他們,是因為時候未到;成人羨慕他們,是因為時候已過。這群天之驕子,只有他們能盡情的笑傲這段人生不能重來的年華。
痛快,可以是他們這段歲月的註腳;痛苦,也可能是他們未來沈重的負擔。很少人知道他們將來究竟會如何,因為連他們自己也未必清楚。
青少年,他們已經不是兒童,因此不能再受到兒童般的呵護和寬容,不能再躲在父母的羽翼之下,而必須學習自己去面對風暴與壓力。青少年,雖然他們還不是成人,但已經被期待必須像成人般地表現成熟獨立的行為。青少年,從兒童而來,邁向成人而去,就在這段青黃接續的歲月裡,青少年以「已非兒童仍非成人」的邊緣角色,尷尬的摸索著成長之路。於是不幸的,有些青少年跌倒了,他們成了社會中所謂的「問題青少年」;有些青少年則幸運的順利成長,成為所謂的「社會未來的希望」。
這群兼雜著光明與黑暗、痛快與痛苦、成功與失敗於一身的年輕人,他們的名字叫:青少年。也有人稱他們為:新新人類、X世代、Y世代、另類以及異類。但是不管如何稱呼他們,「變異」是他們共同的血液。
變異,代表「不同、突破與成長」,但也可能蘊涵著「傾敗、頹廢與滅亡」。青少年,在生理層面、心理層面、社會層面以及文化層面,都有著明顯變異於過去的發展,由這些變異使得青少年同時擁有成長的危機與轉機。青少年的次級文化就是其中一項。
所謂的青少年「次級文化」(sub-culture),是指存在於青少年同儕之中獨特的思考模式、行為舉止以及價值觀念。青少年的次級文化具有下列特徵:
一、它是青少年階層獨有的。青少年次級文化是青少年同儕經由模仿認同,並在社會環境脈絡之下,彼此互動習染而成的獨特現象。因此,青少年次級文化經常會讓社會其他覺得「怪異」或者「無法接受」。例如:青少年一身的龐克打扮,掛上唇環、肚環、鼻環,頭染五彩髮型奇特,顯得「酷」的不得了,相對的,其他社會成員中規中矩的打扮,可就「遜斃了」。
二、它往往是和父母師長的主流文化相抗衡的。青少年為了彰顯自己已經長大,開始有自我的想法及行為自主權,不再被父母所完全掌控,往往會藉由次級文化抗衡來自父母師長的主流文化。例如:飆車,父母師長通常認為是一件「危險」的事情,但青少年卻認為是一件「帶種」的事情;服從校規,父母師長通常認為是「循規蹈矩」的表現,但青少年卻認為是「乖乖牌」的表現。
三、它有時來得快,也去得快。青少年的次級文化有時似一股熱潮而蔚然成風,青少年彷彿著迷般的全面流行,例如:四驅車、直排輪,現在幾乎成為青少年的全民運動,不玩它,在青少年同儕間就顯得有些「落伍」;但相對的,次級文化的熱潮也可能在短時期之內迅速消褪,例如:保齡球館、泡沫紅茶店,以往是青少年趨之若鶩的場合,現在則光環不再。
四、不同類型及族群的青少年,展現不同的次級文化特性。男性青少年及女性青少年、都市地區的青少年及鄉村地區的青少年、學業成就高的青少年及學業成就低的青少年、富有家庭的青少年及貧窮家庭的青少年,這些分別具有不同屬性的青少年族群,各自有不同的次級文化特性。例如:富有家庭的青少年族群談論的是名牌服飾、國外旅遊、高級美食等話題 ,而貧窮家庭的青少年則不易形成類似的次級文化。
五、青少年次級文化同時具有正面及負面功能。有些青少年次級文化是「庸俗的」、「逸樂的」甚至是「反道德的」,例如:粗鄙的行話、物慾橫流的享樂、藥物濫用、濫交……等;但相反的,也有正面功能的青少年次級文化,例如:慈善活動、社會救助、研習社團以及宗教奉獻等。
因此,代表主流文化的父母師長,在看待青少年次級文化時,毋須以負面的、排斥的態度去面對。有些父母師長之所以對青少年次級文化無法接受,主要原因在於誤解。因為青少年「與眾不同」甚至有些「驚世駭俗」的次級文化,讓父母師長誤以為孩子是不是變壞了,或者誤以為孩子從此以後是不是一直都會如此?父母師長的焦慮不安,使得他們對青少年次級文化有過多不必要的聯想及猜疑。
其實,青少年經由次級文化的洗禮,代表著三種深層的意義:一、新的創意。青少年的次級文化,往往是新鮮有趣的,雖然不一定成熟,但代表新事物、新見解、新風格的誕生,對於豐富成人世界,平添驚異與新奇是相當有貢獻的;二、自我的認同。有新的青少年次級文化形成,代表青少年創造了另一個屬於他們自我的世界,他們不再只會承襲,他們不再只是依照父母的形象重塑一個自己,他們要和過去不同、和父母不同,這樣才能形成真正的自我,形成新生的一代;三、解放的快感。成人的世界,在青少年的心中,代表著無限的責任、壓力與辛勞,而他們要的是自由、快樂與成長,因此青少年次級文化代表著對成人主流文化的逃避,不想太早就背負成人世界的各種無奈與痛苦,在屬於年輕世界的次級文化中,青少年獲得解放的快感,是他們快樂與自在的避風港。
在青少年次級文化中,青少年找到了創意、找到了自我、找到了快樂。身為主流文化的父母師長,應該學習用更積極正面的態度去欣賞、包容青少年的次級文化;對於不良的青少年次級文化,則應以教育來代替教訓,讓青少年平安順利地從青少年次級文化中得到正面的教育意義。畢竟終有一天,孩子會長大,會成為父母師長,會搖身一變為主流文化中的一員,現代的父母師長若能以合理諒解的心情去關照XY世代的青少年,將來來自XY世代的父母也會以相同的心情去關照那未知世代的青少年。
(作者係國立空中大學社會科學系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