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動盪不安的時代
──「沈默」與「武士」兩部書的歷史背景──
SBF
  從首篇評論作品「諸神與神」開始,遠藤周作即未放棄他對一神與泛神文化差異的關注,一九六六年出版的「沉默」與一九八0出版的「武士」即環繞此一問題而寫成的作品, 兩書皆探討日本與基督教 (包括舊教與新教 ) 碰觸後對峙與融合的問題,「沉默」是主題的往相,探討基督教傳入日本引起的拒斥,「武士」則是主題的還相,探討日本對基督教的受容問題。

  一九四三年、 葡萄牙人以科技之利 (鐵砲、彈藥及其製法 ) 叩了日本的大門後不久,基督教便於一九四九年由耶穌會傳教士方濟.塞比耶爾 (FrancisXavier, 1506-1552) 傳入日本。

  日本的統治階級因為種種的利益考量,皆樂於迎接傳教士進入自己的領地,甚至不惜改奉天主教,希望以耶穌對抗釋迦,削弱僧侶的勢力,故他對天主教雖無好感,但不曾壓制。

  最早的迫害是發生於豐臣秀吉一統時期,一五八七年開始禁止傳教士傳教,驅逐外國傳教士出境,並沒收長崎地方的領地,一五九六年甚至有信徒殉教。

  到了江戶時代,德川幕府對基督教之政策大為改變,德川家康時將貿易與傳教明確劃分,他考慮到政治、商業上基督教均有可利用之處,故在世時未對基督教加以嚴厲彈壓,家康死後,禁教與迫害教徒加劇,一六一四年至三五年間,因信仰基督教而被處火刑、斬刑的日本信徒達二十八萬人,一六三七年,幕府更徹底禁教,連貿易之利也不能軟化其心,終於實施鎖國,不只外國人,連旅居外國的日本人也不准歸國,日人、日船皆不得外航,日本至此已完全與外界隔絕了。

  「沉默」與「武士」便是以這段日本史上基督教與日本碰撞最慘烈的時期為背景,衝突最甚,故最能突顯問題。

  譬如「沉默」一書中的羅洛里哥、賈貝抵日時,正值此黑暗時期,日本統治者為了斷天主教的根,對外國司祭嚴加防範,被逮捕者必須踐踏耶穌或瑪利亞的像宣誓棄教,否則即處死刑。

  而武士一書也描述在西班牙的宗教法庭上,貝拉斯幾乎快爭取到主教會議承認日本使者,以及保証他們應得的待遇的關頭,卻戲劇性地傳進一封來自澳門的緊急信,信中即說到日本新的情勢變化:就是斷絕貿易與全面禁教,這意味著放棄與墨西哥的通商,武士們離鄉背井四年,回國後卻發現人事全非,被託付的任務和旅程…一切都變成虛幻、無意義。

  「武士」中有一些背景的記載:

  「在武士們離開羅馬時,日本發生了最後的大戰。德川家消滅了豐臣家。」

  「傳教士和日本修士被聚集到長崎旁邊的福田,將近八個月在像家畜棚子的稻草屋頂的屋子過日子。長崎出現未有過的混亂:分裂成棄教者與隱匿者…被軟禁的傳教士和日本修士八十五人被塞在五艘帆船,離開日本往澳門而去。翌日,三十位神父和修士、信徒搭老舊的船到馬尼拉。都是永久驅逐。」

  在這種情形下,召出眾一行人一回到日本便被監禁,且面臨一連串的審問。

  日本與外來文化的激烈衝突可說在那個時代彰顯無遺。


日本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