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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若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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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過沈從文的作品，總會令人對於他筆下如山水畫般，充滿婉轉歌謠 之情的湘西世界，產生一種嚮往。邊城的庶民們如何想，如何在自身特殊 的環境中展現他們對於生活的勇氣，又如何在歌謠中，交流表達彼此的情 感....純樸而又蘊含無限創意的庶民文化，每一個既普通又動人心弦的故 事，透過作家的描繪，被人聽見。 中篇小說「邊城」，說的也正是這樣一個簡單卻委婉真摯的故事。 女主角翠翠，是邊城旁擺渡船夫的孫女。翠翠的母親是喜愛唱歌的茶 峒女孩，和一個同是歌唱好手的屯戍兵士，透過白日裡一個山林一個渡船 上對著歌，彼此相熟，互相傾心相許，因此有了翠翠。後來因為羞愧，在 生下了翠翠後尋了短。 翠翠從小跟著祖父在自然裡生長著，充滿純真叫人憐愛之氣。山林的 養育讓她天真活潑又乖巧著，就如同林中羞怯可愛的一隻小獸物，如頭黃 麂一般，從不想到殘忍事情，從不發愁，從不動氣。「平時在渡船上遇陌 生人對他有所注意時，便把光光的眼睛瞅著那陌生人，當作隨時皆可舉步 逃入深山的神氣，但明白了面前的人無機心後，就又從從容容的水邊玩耍 了。」 擺渡的老祖父同著翠翠和黃狗在茶峒邊生活著，每天為往來的商旅過 渡。老人五十幾年來靜靜的守著船，不肯要人一分錢的頑固而忠實的生活 著，有時，在風日清和無人過度的天氣裡，祖孫倆便各把小竹做成的豎笛 ，吹著些山歌曲子玩樂，有人來渡溪，老船夫去稱船，翠翠便會站在岩石 上喊著：「爺爺，爺爺，你聽我吹－－－－你唱！」爺爺到溪中央便很快 樂的唱起來，啞啞的聲音同竹管聲，震盪在寂靜空氣裡，祖孫倆的情感， 默默的蘊含了在這溪中，彼此支持著。 風和歌的日子裡，愛情也擺蕩在邊城人的心頭。茶峒船總順順兩個年 輕有為的兒子，同時愛上了翠翠。 大哥託人向老船夫探口風，祖父心裡既歡喜著孫女的將來，又怕這婚 姻不是翠翠想得著的，於是對那被託付的人說：「車是車路，馬是馬路， 各有走法，大老走的是車路，應當由大老爹爹作主，請了媒人來正正經經 同我說；走的是馬路，應當自己作主，站在渡口對溪高崖上，為翠翠唱三 年六個月的歌。」在熱愛歌唱的邊城中，這裡兒女的婚姻大事，用歌謠表 達誠意和情意，同正正經經的說媒一樣有著效力。 大老和二老為了公平競爭，便選定了日子，要到那些月光照及的高崖 上，遵照當地的習慣，很誠實坦白的去為一個「初生之犢」的黃花女唱歌 ，做這種為當地所認可的比賽。 而翠翠這邊，雖然只要遇著了祖父談這事就逃，女孩兒的心思，總不 敢也說不出自己心頭掛記的到底是哪個，但茶峒人歌聲中的纏綿處，她早 已領略得出。兩兄弟約定的那天夜裡，翠翠在夢中聽見二老在山崖上的歌 聲，也同她母親一般被這好聽而纏綿的情歌所吸引，透露出她心裡愛上的 ，正是這兩年前端午遇著的儺送二老。 但婉轉的情歌也會有低沈哀傷的音符，讓一些陰錯陽差交織出無可奈 何的曲調。做大哥的自知自己輸了這場競爭，坐船離開到外地，卻在途中 遇到了水難過世。弟弟失去親人，心裡頭對老船夫有了疙瘩，竟不再去山 崖唱歌，也下了船離開茶峒。老人憂心著自己孫女無人可照顧，又被誤會 委屈憋在心裡說不出口，一天大雷雨的夜裡，具有象徵意義的白塔倒塌， 大雨沖走了渡船，而這疲倦的老人，也在大雨將息之際懷著滿腹心事離開 了人世。 翠翠葬了祖父，在祖父好友老馬兵的陪伴下，依舊繼續在碧溪撐著渡 船，等待二老駕船回來，以往她不明白的事情，在祖父過世後也漸漸全明 白了。只是日子一天天過去，那倒塌的白塔已重新修好，那個在月下唱歌 ，使翠翠在夢裡為歌聲把靈魂清輕浮起的年青人卻還不曾回到茶峒。 而這首邊城之歌最後，竟只剩下了無盡等待的疑問感傷， ..................那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 沈從文在邊城的題記裡最後說到：「這作品或者只能給他們一點懷古 的幽情，或者只能給他們一次苦笑，或者又將給他們一個噩夢，但同時說 不定，也許尚能給他們一種勇氣同信心！」 以下是關於邊城中跟山歌有關的重要段落： 大老和二老唱歌的隔天，翠翠在月光下等著那歌聲，老船夫把蘆管豎
在嘴邊，吹了長長的曲子。翠翠問祖父：誰是第一個做這個小管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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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樸而感傷的邊城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