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水小鎮>讓我想到...

翹毛球

 

我的一天
你的一天
都在上帝的珠寶盒裡面
我看不見前頭
你忘了後面
能一起走這一遍
我就償了心願


  這幾個句子是我在國父紀念館外面,等著進場的時候,還有看完戲以後寫出來的,寫前三句的時候,自己不知道看的戲,會跟這個主題有關

  淡水小鎮的第三幕,我幾乎是哭著看完的。

  從第一幕開始,描述一些很細瑣的事情,少威跟茉莉兩人的媽媽聊著日常生活的小事,招呼著小雞吃飼料,中間還夾一隻麻雀。 那是個平凡的地方。

  小鎮上的人,有無奈隨同政府來台的老兵王先生,也有在戰亂中因為割盲腸相識的夫妻;有一口三吋不爛之舌的里長伯,也有三姑六婆嘴巴合不起來的周太太。這些角色都是會出現在你我生活中的人,也許是隔壁阿伯,也許是樓下的阿姨叔叔。

  感人的戲劇,不一定是一些神話中的角色,更不一定要很多道具,可能只是人生老病死的故事,就能觸動觀眾的心。

  身為醫生的陳爸爸,接生了一對雙胞胎,故事就這麼開始。

  陳少威跟艾茉莉兩個人隔著窗子,一邊寫功課,一邊唱歌,就這麼一起長大。

  在我們的記憶中,多少有著那種像是少威跟茉莉的兩小無猜情誼,是那麼的單純,那麼的美好。在我們的心裡,多少偷偷希望過,那樣兩小無猜的友誼,也有終成眷屬的可能。

  高中時代,兩個人在鎮上的冰果店第一次牽手,就這麼定下一生的誓約。

  少威退伍後跟茉莉結了婚,他如願接下大伯的果園,做出一番成績,看到這裡,我心裡不禁想著,要是現實生活中,如此的順遂如此輕鬆,不也很令人嚮往?

  但是有情人終成眷屬,還是不能逃脫人會失去摯愛,會碰上傷痛的事實。

  結婚九年後,茉莉生第三胎時難產過世,她在墳墓遇到了婆婆跟幾個鎮上的居民的靈魂。她想要回到過去,重溫以前的時光,所有的靈魂都跟她說,不要,那樣一點都不快樂,她還是想回去。

  真的回到了過去,她選了自己十歲生日那一天。回到早起來,媽媽準備早餐,自己才剛要起床的時候。

  一開始她很高興,看著牆上的時鐘,看著年輕的媽媽煮菜,爸爸出差回來,夫婦倆卿卿我我。但是她卻感到難過了,因為她知道了爸媽衰老後的樣子,知道了跟少威結婚後,自己會死去。她知道了大家未來的發展,就沒有辦法用單純的眼光,去欣賞那樣平凡的一天,所具有的簡單快樂。

  我們也是這樣。我常常也會想回到過去某個某個時間點。但是真的回到過去,又不可能完全無憂無慮的停在那一刻。畢竟知道了後來的發展,我們也就不會如同當初那樣想,那樣天真。

  我想要回到高中二年級的時候,每天放學就在排球場打球,打到天黑,打到肚子餓才回家,那個時候功課不怎麼重,全心全意在球場上揮汗,青春正當時!如果我回去了,我會看到我們班的君平,他招牌的不用跳起來就可以殺球的動作。他長得那麼高,他還會幫班上的女生編辮子,所有人都嘆為觀止。

  可是如果我真的回去了,我能夠告訴他,他大學還沒有畢業,就會在泰國出車禍過世嗎?

  我也沒有辦法跟他說,他的媽媽會有多麼思念他....在我們去他家探訪他媽媽的時候看到那種錐心之痛,說不出來的。

  我想要回到小時候跟外婆一起坐在芒果樹下吃冰,可是我知道了外婆後來會失憶,她會不認得我是誰,那芒果樹下的時光,如果再看一次,就會像一顆很燙、很燙的蕃薯,很香很香,雖然很好吃,手卻拿不住,舌頭也會燙著。

  人的一生其實沒有辦法避免掉悲歡離合。就算採用出世主義,躲起來假裝沒有這種聚聚散散,那也不能解決問題。

  上一回網友會欣賞C.S. Lewis的傳記電影「影子大地」,Lewis為了幫助知己喬伊留在英國,才跟她結婚。未久,還沒有真的學會怎麼好好跟這個瞭解他的女人一起過日子,喬伊就得了癌症。兩人把握了病中的時光,到黃金谷那個地方去度了一次假。在那邊,Lewis跟喬伊並沒只有感嘆生命的無常,他們說了一段話:
  「現在的痛苦,在將來看起來,是一種快樂。而現在的快樂,也不可避免掉將來回憶起來帶有一種痛苦」

  英文會有句話說,生命並不會像是一張玫瑰花床一樣那麼吸引人,一切順遂。
  但說起來,玫瑰也是有刺的,會扎手。

  戲劇如果只是感嘆無常,那麼說起來,世上所有的戲碼,大概有一半都是這個題目吧。

  回到淡水小鎮的劇情,茉莉看不下去生日的那一天,沒辦法繼續回顧,於是回到山上的墳墓,跟其他的靈魂說,早該聽你們的話。老王接著說,一切都沒什麼意義,活著的人會忘了死去的人,死去的人會忘了活著的事。但茉莉的婆婆陳太太指出,不是這樣的,不是這麼回事。說著,少威就來墳墓追思茉莉。

  確實不能避免掉悲歡離合,這不等於我們過的沒有永恆可言。時間的巨輪不會停止轉動,但是轉過的每一個時辰並沒有消失不見。平凡的每一天,即使只是在家吃個早點,都是珍貴的一刻。

  除了嚴肅的議題,淡水小鎮也有很多輕鬆的笑點,比如說茉莉跟少威結婚前夕,里長伯跟艾爸爸面授機宜說:下雨天結婚,好!保證多子多孫.......晴天結婚,再好沒有,保證多子多孫...
  講來講去,怎樣都是多子多孫,比賣藥的還強

  陶大偉擔任公證人,幫艾茉莉跟陳少威證婚,在證婚的時候,講到陳少威的名字,他大聲舉手答有,跟部隊點名一樣....


後記:我看著節目單才知道,這齣戲一九九三年演出時
演陳少威的人正是張雨生
當時我年幼無知,沒能看到他的演出,相當遺憾。

但當時我小學都還未畢業,即便看了,只怕也不能領略這齣戲的妙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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