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受苦?是誰被祝福?

——電影《教宗的洗手間》

陳韻琳


  烏拉圭和巴西之間,總是有著一種情節存在。較之巴西,烏拉圭貧窮落後的多,偏偏兩國比鄰而居,烏拉圭邊境,遙遙望遠,就看的到另一個國度,如此的可望卻又不可及。電影《Whisky》中,雅克與艾爾曼之間的兄弟情節,多少正是反映了烏拉圭與巴西之間的情節,因為留在烏拉圭的雅克,不想讓去巴西發跡的艾爾曼知道自己的落魄,而忠心耿耿的馬爾塔,也終究因著有機會跟艾爾曼到巴西,便從雅克在烏拉圭的的工廠中永遠的缺席了。

  由Fernando Meirelles執導,於2008角逐奧斯卡外語片的《教宗的洗手間》(The Pope's Toilet),進一步反映烏拉圭與巴西之間的經濟差異。

  敘事背景是根據1988年教宗「若望保祿二世」赴烏拉圭訪問的真實事件。烏拉圭邊境一個小鎮,為了教宗來訪可能帶出來的經濟效益,傾家蕩產的擺攤位做生意,因為他們相信:教宗來訪將帶來一大堆巴西消費族。但最後,來自巴西的「消費族」只有四百人,其中三百人還是媒體記者。因此,想藉此機會拯救家計的,最後只能是負債累累。

  敘事環繞在創意十足的夢想家貝托,他跟大家一樣,想利用教宗來訪振衰起弊,他還創意十足的想到別人都沒想到的:跟教宗來的巴西消費族是需要上廁所的,何不蓋個洗手間?這點子在其他政經環境維持起碼水平的國家,很有可能會讓貝托出奇制勝,但在烏拉圭,連日常生活所需,都得靠「偷渡」,原因是烏拉圭物資嚴重缺乏,需得到巴西添購生活用品,但邊境把關的政府官員形同黑社會流氓,他自己霸佔了進出巴西購貨的權力,成為所有物資的「唯一代理商」,又利用職權任意的搜檢、毫無理由的沒收其他進出者攜帶的貨品,想要順利通關,唯一的辦法就是跟這惡人妥協,順帶幫這惡人買辦貨物、或任他抽取佣金。

  因此蓋一個洗手間,但貝托而言,是何其的茲事體大、難如登天,就此襯托出最後根本沒有巴西消費族到烏拉圭,對貝托的打擊。整體大環境的不能配合,使這間廁所,最後成為貝托個人的心靈療癒之所——在裡頭坐個個把小時,想像自己是個重要偉大的人物,這樣也爽!——除此以外,貝托跟其他人一樣,孤注一擲傾家蕩產,最後在經濟上一無所獲。

  只是貝托很幸運的,在這整個奮鬥過程,深刻體會到他跟朋友之間如手足一般的義氣,也深刻體會到他跟妻女之間溫馨可愛的親情之愛。

  電影敘事以溫馨幽默的方式呈現著貝托的家庭之愛:儘管妻子對貝托滿腦子異想天開的創意深深不以為然,但總在最後一刻把家中私藏貢獻出來,成全貝托的夢想。而貝托那個一心一意想離開邊境小鎮去念書、夢想當廣播記者的女兒,也在電視攝影記者無意間攝到放棄途中壞掉的腳踏車、扛著馬桶拼命奔馳的貝托時,心疼的掉下眼淚,她這父親多麼的讓人生氣又讓人心疼。最後,貝托分文未賺得,但仍實踐了他的諾言,送女兒一個收音機,讓她盡情聽廣播....,正是這些溫馨幽默的畫面,大大緩和了烏拉圭這貧窮、政治又充滿不義的國家,帶給百姓的悲慘歲月。

  當然,這部電影也諷刺了教宗來訪對烏拉圭的一無是處——如果信仰只剩下高高的遙遙的祝福,卻無法貼近底層百姓的辛酸、更無法對社會不義進行任何改造,恰像媒體記者,只將焦點放在高高在上的教宗的榮美,對不小心閃入鏡頭、千辛萬苦扛著馬桶奔跑的小人物視若無睹,最後,教宗來訪竟造成這小鎮的災難,那麼,教宗到底是在祝福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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