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退維谷  感想之五

林敬庭

   

  在這部影片中,生命是環環相扣的。丈夫的病情將影響妻子對未來伴侶的選擇,妻子的選擇將決定另一個人的生活,同時也決定腹中胎兒的生死,而醫生,他只是個局外人,但他的診斷卻是決定所有人命運的關鍵。

  在片中妻子難以懷孕,所以腹中的小生命格外珍貴,相信妻子無論如何都希望能夠保有這個孩子,因為錯失這個機會,她很可能永遠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了。然而孩子的父親不是她丈夫,礙於現實的考量,若丈夫的病情好轉,她唯有忍痛割捨這條生命。沒有一個女人能夠判自己孩子死刑並親手執行它,因此妻子猶豫再三,遲遲無法做決定,並纏著醫生追問丈夫病情,深怕走錯一步。

  整部片子中,妻子的心情最為複雜。若非她難以懷孕,她很可能不會那麼猶豫是否要拿掉孩子;若非她仍深愛丈夫,她大可趁丈夫生病時離開他,與情夫比翼雙飛。但我認為,此外,妻子心裡還有想保有幸福的慾望。如果丈夫醒來,她將拿掉孩子,可見妻子想隱瞞偷情的事實;如果丈夫病亡,她將保有孩子,並與情夫一同生活。若拿掉孩子,妻子勢必得斷絕他與情夫的關係,但如果墮胎後丈夫醒來,妻子將失去自己的孩子;若妻子不墮胎,丈夫醒來之後,她將無法隱瞞她的婚外情,而影響夫妻原本和睦的感情。妻子的心情應該是很貪心的,她的思緒在〝孩子〞、〝愛人〞、〝道德〞三者之間掙扎,但在一般的情理下,她無法保全三者。妻子的心裡除了害怕失去孩子,也害怕失去她所能掌握的幸福,所以心裡很猶豫,她同時愛著兩個男人,並且懷了一個小生命,故選擇變得十分困難。

  妻子不是不能做決定,而是不願做決定。她無法裁決親生孩子的生死,不願背負道德的沈重責任,害怕失去現有的幸福,所以他尋求醫生的協助,希望透過醫生的診斷來決定自己該怎麼做。妻子的追問對醫生來說是極度沈重的壓力,除非病人已經死了,否則行醫者怎能宣判病人活不成呢!何況醫生在戰爭中失去所有的親人,又以救人為業,應當是將生命看得無比神聖而重要。要這樣的醫生決定丈夫及胎兒的生死,更是艱難。丈夫的病情很難講,但孩子很有機會是個健康的新生命,因此醫生經過一番掙扎後,終於拜託妻子不要墮胎,這麼做無非是希望至少能守住一條生命。

  醫生一句「我的上帝只夠我一個人用」啟發了妻子,妻子想到她也有屬於她自己的上帝,面對自己的問題與困難時,她應該勇敢去解決,而不是讓醫生替他背負決定的重擔。因此妻子經過漫漫長夜的思考後,選擇了丈夫而與情夫分手,並下定決心墮胎了。妻子決定墮胎後到丈夫的病床告訴丈夫她好愛他。我想丈夫一定有聽到妻子這句話,並原諒了妻子的偷情,才會對生命重懷希望,病情因此而好轉。丈夫在最後對醫生說的「‥‥生活中一片混亂,彷彿有人惡意施為,但現在,連觸摸桌子的感覺都是那麼美妙‥‥」,清楚地說明了丈夫對妻子的偷情心知肚明,但他原諒了妻子。

  在之前,丈夫一直受病房裡漏水的滴水聲所擾,一點一滴流逝的的水滴,象徵丈夫逐漸失去的生機。但在妻子探視丈夫之後,丈夫睜眼看到的,是半杯果汁,這暗喻丈夫的生命力又漫漫累積,並藉由努力求生的蜜蜂,告訴觀眾丈夫的求生意志也越來越強烈。

  幸運地,醫生最後勸告妻子不要拿掉腹中的孩子,因此最後不僅丈夫重拾生命,孩子的命也保住了。而丈夫在鬼門關前走過一遭後,學會對生命的尊重,也學會了愛與寬容,即使妻子懷的不是他的孩子,他仍然為新生命的來臨雀躍。這是個戲劇性的難得好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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