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將計就計」這部電影之前,我已看過「龍捲風」,當時我就發現自己對某一種愛情特別有興趣———就是兩人缺一不可的得共同解決難題、彼此都成為對方的挑戰、在又競爭又互補的關係中發展出來的愛情,我認為這種愛情會加速彼此的成長,但也蘊含高度的危機。
我從不崇拜個人英雄,我是個喜歡團隊遠勝過單打獨鬥的人,我體會到在團隊中感受自己的位置,好好扮演自己的角色,又能跟在其他位置的其他角色維持高度的默契彼此互補,勢必得大家都有足夠的安全感與自信,也在團隊之上有更高的共同目標,而且,這樣的團隊關係若要長久,這目標非得有足夠的崇高精神面向不可,否則,只要有權力金錢等厲害關係,團隊很容易就會瓦解,甚至會分裂、背叛。
因此,我過去一直很喜歡「虎膽妙算」這個影集。它談得正是團隊。
當「虎膽妙算」影集改拍成電影「不可能的任務」,第一集就是龍頭老大背叛自己的屬下,第二級乾脆變成湯姆克魯斯一人跟美女完成使命,在我看來,是美國團隊崇高精神被自利主義徹底瓦解的徵候,因此深感遺憾。
從愛情的角度來看這種團隊精神,我會問:「若團隊精神、在競爭中相伴成長、彼此缺一不可的互補關係、與無法取代的默契,是發生在情侶之中呢?可不可能有這種愛情關係?它能維持多久?它的危機是什麼呢?」
「龍捲風」和「將計就計」多少有觸及到一點這種愛情關係。
維吉尼亞在保險公司任職,專門負責需要理賠的寶物竊案。實在說來,這只是她的副業,她的主業是國際級的神偷,偷起東西來她絕對稱的上是完美而專業,但她只偷最高難度的東西,對她而言,她要的已經不是錢,而是挑戰。任職保險公司,可以讓她有管道得知哪裡有偷起來難度最高的寶物。
但是在她之外,還有另一個神偷羅勃麥可。羅勃麥可出道甚早,早已國際知名,只是苦於無法逮捕他歸案。保險公司尤其恨他恨得牙癢癢的,因為羅勃麥可,已不知害保險公司理賠多少高昂金錢了。
維吉尼亞調查寶物竊案,從每一樁竊案手法得知麥可是世界最強的神偷高手,不知不覺傾心相許,愛上了他。維吉尼亞既能幹又漂亮,他的主管早已愛她,卻沒任何機會展開追求,維吉尼亞像個工作狂,喜歡孤獨沒有朋友。因為她現在只想要比她更強的男人。
當維吉尼亞偷了保險公司勢必得理賠的林布蘭特名畫後,栽贓給羅勃麥可,而後跟保險公司央求,授權給她去誘捕羅勃麥可。她說服保險公司,她可以央請麥可跟她一齊合作,偷竊正在貝福宮展出的中國面具,趁機逮他。她知道這計畫可行,她說:「他要的不是錢,是挑戰,我瞭解他。」因為她自己正是這樣。
她跟公司是這樣的說法,但事實上,她是想利用這機會跟麥可碰頭,她想跟麥可聯手作幾筆最高難度的神偷事業,挑戰總是讓她很興奮,更何況是跟羅勃麥可合作!但她只能用誘捕麥可作幌子,保險公司才會給她這個機會。
維吉尼亞並不知道羅勃麥可其實已於兩年前被調查局逮到,但調查局放了羅勃麥可,因為他們提出交換條件,要羅勃麥可誘捕維吉尼亞。當維吉尼亞在偷林布蘭特名畫時,麥可根本從頭到尾都尾隨並攝影存證。
麥可誘捕維吉尼亞,可不像維吉尼亞誘捕麥可一樣是個幌子,這是真正的誘捕。他終究經驗老到,當維吉尼亞跟監他,他立即知道,並主動迎向她,兩個高手終於碰面了。
當維吉尼亞提出想要跟麥可合作偷竊中國面具時,果真如維吉尼亞揣想的,因為這提議非常具有挑戰性,他答應了。
兩人心中各自有鬼的情況下,彼此信任本就很難,但既然要合作這麼高難度的挑戰,彼此信任卻又很重要。麥可說:「通過考驗,再談信任。」維吉尼亞則說:「你會信任我,因為你想要面具。」他倆都強調信任,麥可並定下規矩,這種合作關係,絕不能牽扯感情。
麥可在遇到維吉尼亞之前,一直是獨行俠,他沒有分享的渴望,也不羨慕有伙伴,可是維吉尼亞不喜歡孤獨作案,她希望有伙伴,而且是能讓她心服口服的伙伴,更何況,維吉尼亞早已心儀麥可。於是事與願違的,兩人合作期間不止信任感一再碰到挑戰,更慘的是,麥可無法避免的因維吉尼亞表現的出色,對她生出情感。
兩人為竊盜作準備期間,維吉尼亞很用心,她渴望被這舉世皆知的高手稱讚,但麥可不苟言笑嚴苛要求,不管維吉尼亞表現多好都沒有掌聲。維吉尼亞跟麥可說:「你不稱讚我,只是因為不敢對我好。」
偷竊中國面具,維吉尼亞需要用到麥可的老到經驗,但下一次行動——挪移八兆元到私人帳戶,麥可可就需要用到維吉尼亞的能力了。維吉尼亞是新世代人,擅長電腦,這次行動最關鍵部分是要用到電腦知識的。這兩次行動的差異性,很明顯襯托出麥可和維吉尼亞儘管都是最強的,還是有新舊時代的明顯不同。
薑是老的辣。維吉尼亞自信滿滿她的計畫完美無缺,等出事後,才發現麥可精密到還步屬了出事後的逃亡計畫——計畫是以營救維吉尼亞為主。
麥可放維吉尼亞走,讓自己被抓,而後調查局出面再度跟麥可談判,麥可將自己幾樁案子偷竊的失物交還,換取維吉尼亞的自由。麥可要維吉尼亞遠遠離開。維吉尼亞自此時才知道麥可原本跟調查局談妥的條件是要誘捕她。麥可說:「我沒有馬上抓妳歸案,一開始是想試妳的能耐,後來,變成是想證明我自己的本事。我作了萬全準備,卻沒料到愛上了妳。妳有大好前程,我已經沒戲唱了。」維吉尼亞答:「但你有了我,你有了我!」
電影最終的結局,是維吉尼亞跳車返回找麥可,仍想跟他繼續作伙伴,說:「我不想獨佔鰲頭!」她要麥可跟她一齊逃亡,另闖天下
這部電影談到的愛情,是高手過招的愛情、也是合作無間方能完成計畫的默契下產生的愛情,儘管為了戲劇效果,用了國際神偷的隱喻,但事實上,高手過招、默契無間的合作完成計畫,的確是蠻特別的一種情感關係,同性之間很容易因此發展出患難與共的弟兄情誼,男女之間也容易激發出愛情。
但高手過招、合作搭配完成計畫的情誼,當然也會在不再合作、或者其中一方不再進步、雙方程度拉開、不再能高手過招時,便出現質變,貌合神離或分道揚鑣了。因此這種愛情蘊含高度的危機。
電影「無底洞」,正是說出這種愛情關係在成為夫婦後,有朝一日瀕臨破碎邊緣的故事。這部電影下回再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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