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音樂的特質

 
 

文 / 林主惟                   

法國音樂有幾個不變的特質:

一、古典主義:理性、均衡、完美、永恆,是古典主義追求的境界,也是所有法國音樂家血液中不可或缺的重要成份,它和法國文化有悠久的歷史淵源。我想將其略分成三個時期。

1.希臘化的古典主義:主要是法蘭克貴族與騎士在十字軍東征時所造成的希臘化風潮,這股潮流並沒有在普遍動蕩的其他國家造成什麼影響,只有統一而穩定的法國將之消化為重要的文化要素,不同於其他國家的法國風格。

2.貴族的古典主義:路易十四時代,法國結合了中世紀以來執歐洲文化牛耳的資產、已成熟的希臘化、文藝復興及貴族繁華等諸多因素,在藝術上形成正統的古典主義。

3.知識份子的古典主義:大革命之後,知識份子階層擴大且愈加具有重要性,理性的成份加強了,伴隨而來的是技術上的高度專業化,藝術表現手法的多樣性,藝術形態的融合等。

二、學院傳統:

1.巴黎大學:以巴黎聖母院為起源的巴黎大學實際上主宰了歐洲中世紀以來的藝術傳統,德、英最古老的大學以巴黎大學為典範,這是歐洲學術文化的濫觴,複音音樂等古典音樂的重要元素始出現於巴黎聖母院,這裡可說是古典音樂的搖籃。

2.音樂院:第一個現代化的音樂學院在大革命不久誕生了,音樂家不再是藝匠或貴族的傭僕,而是知識份子,而音樂院則是前述知識份子理性成份的具體化,另一方面,它教育出更多的知識份子音樂家,歐洲其他國家在往後的一個世紀中陸續成立了以巴黎音樂院為範本的音樂院,在二十世紀初葉之前,它是歐洲諸音樂院中的最高學府。


三、異國情調:只有大國才能對外來文化兼容並蓄且形成一種健康的精神風格,當我們看見法國音樂家如何受外國音樂家所影響時,總以為這是一種因自己的無能而產生的仿傚,並非如此,這種影響是相互的,只是一方將之匯集成更豐盛的文化,另一方卻無法消化吸收,這是文化成熟度的問題,另一方面,只有文化的中心點才有見識許多不同文化的優勢,古典音樂中,唯一具有如此資源的,只有巴黎一地。

四、時代感:

1.法國音樂家比任何國家的音樂家都更具時代感,他們執著於追求自己時代的音樂語言,從未因循茍且,事實上,這是藝術家最大的苦刑,但只有如此,藝術家才有屬於自己的存在感。

2.為何法國音樂家更具歷史感?因為他們的文化傳統是巨大而連續的,這樣的文化遺產令音樂家取用不盡,但也使音樂家窒息,若不想被淹沒在這股傳統的巨流之中,只有突破與創新。

3.保守與革命,我們可以看見這兩股力量在法國音樂家身上的角力,一方面,他們因著這樣的傳統而知一己之渺小,這種壓力使法國音樂家有著更扎實的訓練、更開闊的見識、更內斂謙遜的性格,另一方面,這樣的傳統也隨時不斷地壓迫折磨著音樂家,這使他們比它國音樂家更有時代感、更需要存在感、也更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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