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赫迪厄論電視

文/ronald                  

布赫迪厄著/林志明譯，《布赫迪厄論電視》，台北：麥田，2002。

　　電視作為這本書主要的議題，有什麼樣的特色？要罵媒體，人人都會。自 從璩美鳳偷拍光碟事件以來，人人逐漸警覺媒體素質的低落。但是那又如何？ 這裡的人人，從開始自認為有批判能力的青少年到國家元首，再到媒體人，有 誰不會對今日的媒體有著程度大小不一的批判。但是那又如何？充滿惺煽色的 社會新聞作為新聞報導基本且粗糙的糧草，依舊充斥在每一節的新聞中。但是 請記得，它很重要，因為人人對它都發生興趣，卻不產生後果。點到這裡，筆 者可以說仍沒有提出真正有建設性的警告，同前述的各種批評一樣，只是聊備 一格。但是讀了《布赫迪厄論電視》或許我們能有更堅定的觀點，評判那走調 的第四權。

　　《布赫迪厄論電視》和書店裡架上那一整排討論媒體的書籍有很大的區別。 作為一為社會學家，他對電視的關注並不亞於傳播學者。重要的是，以社會學 者之姿，更可能創造出不一樣的情境來討論「電視」這個課題。這本書正是不 同於一般教科書的編寫，而是布赫迪厄在1996年3月18日兩場電視錄影的全部內 容。他在電視上談論「電視」。除此之外，他就像在實驗室做實驗般，小心且 專制地要求電視錄影的過程排除所有一般節目製作所需的邊框、鏡頭取角、圖 例等等。他說「這些元素不但會佔去寶貴的時間，也會使得這些有意以推理和 論證方式進行的主張，變得線條模糊不清。」一般的電視，在這個節目中成了 被分析的對象。光就這一點，《布赫迪厄論電視》就突顯出與其他論電視的專 書間的不同。

　　就內容上看，本書分成〈前言〉、〈第一章：錄影現場及其幕後〉、〈第 二章：不可見的結構及其效應〉。中文譯本又加進了布赫迪厄其他與電視有關 的重要文章在附錄1、2、3中。在第一章裡，布赫迪厄就開宗明義的表明，今天 他在電視上論「電視」，能夠施行的前提就在於「掌有生產工具的主宰權」。 它能夠自由的運用、要求電視台配合他，以做到最低限度甚至是零的干擾。上 電視卻擔心能不能談些什麼，顯然暴露了人之所以上電視不是為了要說什麼， 而有其他的理由，例如被人看到。電視將人呈現幾乎掩蓋過其他的功能，尤其 是溝通。與其說電視報導呈現的事物是為了進行更大層面的溝通，不如說是為 了被感知。尤其是被感知存在。於是，電視本來作為第四權，來發表言論，或 作為介於社會各個次團體間對話的媒介，沒辦法進行有效的溝通。反而幾乎只 能作為一個進行自戀式展現自我的場所。回到這章最根本要談的部分，上電視 要付出最嚴重的代價，是一種可怕的言論檢查制度。而這種檢查制度，如主題 被預定、傳播條件、時間限制、廣告時間等等，則隱藏在各個看似制度化、合 理的規定下。於是所有人有意識或無意識地自行進行言論檢查，不用有人告訴 他不要越軌。談到這裡，很容易產生一種誤解，就是學者似乎容易對政治、媒 體產生一種「敵意」，而外界也會「攻擊」媒體的素質，媒體人自己也會很適 時地進行自我「反省」，這一切便能制衡上述提到的隱藏的檢查制度。事實上 剛好相反。因為所謂醜聞，個人腐敗的揭發會掩蓋[結構性的腐敗]。布赫迪厄 做的就是對這結構性的機制進行拆解的工作。談不上敵意，也不是攻擊，是真 正的反省。那麼他所運用來拆解的策略，則留待有興趣的人去翻閱。第一章進 行拆解的對象是可見的機制，錄影現場及幕後。第二章則更深入的討論了不可 見的結構及其效應。如果說，新聞報導的世界是一個小宇宙，具有自己的規則， 那麼我們有就很有必要考察它在全體性世界中的位置。它如何地受其他小宇宙 吸引、排斥。

　　我們應該要重視一個事實，這社會上有著一大批人完全不讀報紙；他們的 身心都獻給了電視，把它視為新聞唯一來源。電視實際擁有一大部分人大腦的 獨占權。然而，把重點放在社會新聞，稀有的時間被填滿龐雜豐富但缺乏意義 的資訊，公民為了實施民主權利而倚賴甚重的第四權，躺真如是做，真正相關 民主切題的資訊都被排擠在一旁。那電視將不再促進民主，反而深深危及民主 的根基。

　　咱們的大學生看電視嗎？看書嗎？看報嗎？至少在思考王小纏與鄭愚鎮的 真愛是否禁的起考驗的同時，思索怎麼大家講的話題都一樣，這倒不打緊，重 要的是這話題是真的有這麼有趣嗎？還是某種力量要社會上大多數的人只能有 這些話題可以話家常。談這些很平常啊，不過彷彿再也沒有比八掛誹聞更有趣 的了。是這樣的嗎？這裡沒有任何道德上的訴求，聊八卦有理，談是非無罪。 只是想想電視到底對我們做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