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張照片 | 文•攝影/尚平 |
在某種意義上,這張照片帶引我走入攝影世界。
當時我剛上大學,因為一個作業,到台中街頭拍照(詳'樹影'),在一家銀行門口捕捉到這個畫面。前景的這條腿,屬於一位賣獎券的獨腿老先生,他坐在銀行門口的地上,旁邊擺著獎券。我照了二張,一張從正面照,將老先生連柺杖整個框進去,這是第二張,從側面拍,只看到半條腿。
第一張照片完全引不起我的興趣,雖然在當時的社會氛圍中,有著它的政治正確性,可以跟報導攝影、社會關懷等等扯上關係﹔這第二張照片,卻使我端詳許久,我知道照片中有種什麼,但是說不上來,也因此更被它吸引。
那一陣子我將它加洗了好些張,擺在案頭,送給朋友,只是始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也開始懷疑,攝影者從口袋裡掏出來的作品,可能不是那些他們瞭若指掌的影像,而是一個個他們無法理解的謎。謎最吸引人。
現在看來,這個謎並不那麼難解:左上角半個行走的人與前景的獨腿,有著明顯的對應關係,可以說那走動中的兩條腿,是獨腿的一個幻覺。整張照片是關於行走的一個夢,或是關於等待的一種寓言,情境是非現世的,寂靜無聲。
我後來也漸漸明白,這個影像的主角雖然來自一個獨腿老人,結果卻與他無關,而是關於我自己。可能正是這種剝離與重組依附的神秘錯綜過程,吸引我一步步接近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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