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楊過與小龍女分開後,楊過就變成一個又孤獨又沈默的人。除了大雕,楊過 沒有任何情感的依靠,因為心靈的最深刻的分享,跟著小龍女一齊離開了。

   楊過還是會因著性需要而沾女人,但是楊過沒有愛情。

   在江湖的廝殺中,楊過盡量遠離是是非非,他愛惜著自己的生命,因為這條命是 要留著與小龍女相見的。但是楊過還是免不了權力。只要在恩恩怨怨中企圖維持著正 義的角色,楊過就避不了權力。終究楊過沒有辦法像黃藥師一樣,連正與邪都懶得區 辨。有權力就會有性。楊過沾過的女人無數。

   但是楊過心中唯一永難抹滅的性愛,是跟小龍女發生的。那時在古墓,兩人都知 小龍女中毒已深,不曉得還有沒有明天,楊過與小龍女發生了,小龍女沒有拒絕。對 小龍女而言,性與權力根本就是兩難,因為她的武功需要處女之身,但兩人既然沒有 明天,武林世界的權力有何意義?他們都深刻的體會到濃烈真實的情愛才是永恆。

   唯有愛情是永恆。唯有愛情可以信仰。這時的性,是沒有權力參雜的。

   小龍女的皮膚本極慘白,在高潮的暈眩中,卻現出潮紅。像白雲中的一抹晚霞。 那兩天,他們發生了好幾次。

   分別後的歲月,楊過沈默,喜歡獨自到海邊,看白雲上輝映著的夕照晚霞,等海 那邊一艘船載著小龍女返航。

  

   我不喜歡說話。曾經我不是這樣,但我厭倦了話語。

   我把楊過與小龍女的故事放在美娟桌上。我知道她立即看了,但她也無語。

   或許我們都心靈相契的知悉,在楊過與小龍女的愛與性中,話語是無意義的。

   網路BBS世界的話語,有太多是無意義的。

   一大堆「水泥人」搶著發言,爭執,攻擊,但是沒有人真正想去理解對方的內容 ,因為發言比傾聽更重要。

   BBS 容許卑劣的「灌水」,把無意義的言談充滿版面,淹沒少數有意義的講論。灌 水現象暴露著某種社會真相:在資訊充斥的時代,人們反諷的不再肯傾聽不再肯有同理 心,觀念固著不願變通,不僅抗拒有意義的講論,甚至僅只是因為想出名,就可以假言 論自由之名,把垃圾文字推沏進資訊媒體,佔滿整個網路版面。

   於是很多代號利用灌水強迫別人牢牢記下他來。

   ──這id好熟悉啊?網路名人嗎?

   但求發出聲音,不求意義的講論,就這樣使某只代號博得名聲。

   灌水不是網路特殊現象,「灌水」在社會上其實是一種生活。無意義的言談在人群 間充滿耳畔,在辦公室充滿午休餐後,自說自話的,觀念固著的,零碎不完整的,不斷 切割著本應完整的故事。

   ──話語是一種意義的耽延,皎皎說,甚至是遺忘。

   但我認為,皎皎所謂的話語已是上上乘之言,至少是有目的的指向意義,儘管耽 延著。而我從未在日常生活中聽見任何企圖接近意義的話語。

   所以我想說故事,而且是一個完整的故事。

   那年的蘇美娟消失在我與皎皎的談笑嘲弄裡。

   我與皎皎同居。皎皎繼續樂衷於女性運動,我一貫的支持她欣賞她。

   皎皎很擅長政治,她掌握媒體,選擇最容易引起爭議的焦點出擊,結交政界人物 ,參與各種非正式的,但是卻有關鍵影響力的飯局。她深知如何運用非正式的飯局, 影響正式的會議,也知道如何動用正式的政治資源爭取經費支持,在必須打通各類關 係之際,她熟練的跟不同的人使用不同的話語。甚至她能不動聲色的把一個最普羅最 黃腔的著名影藝圈主持人的某場工地秀,翻轉成女性主義可以運用的抗爭手段。她時 而拒斥政界的男性沙文主義,時而跟政界──不管是執政的在野的,端看性質而定─ ─結合支持某邊緣性的訴求:環保,司法正義, 毒品, 或某次的「刀下留人」請願 ...。

   ──我生活於灌水文化中,皎皎坦白說,每個人在會議上在飯桌上搶著發言,說 各種各樣的話,最後最後,每個人的話語背後都只有一個不變的攸關前途的目的。

   但她不厭。是誰說女人不懂政治,或不宜參政的呢?

   皎皎在改變中,為了一個不變的目的──女性平權,她改變著自己。

   同居但不結婚,是政治策略。皎皎相信擁有男人,但保持自由的同居關係,會使 人更信任她提倡的女性自主。皎皎已走離自由主義,變得激進,這是她必須活躍於社 運的必然出路,而她對性的越來越激進開放的提倡,固然使婚姻中的女性男性驚駭, 卻搏得年輕人的廣泛支持。這就使得媒體需要她。

   我也在改變中,為了一個不變的目的──愛情,我改變著自己。

   在她走離自由主義以後,有時──越來越頻繁的──我看著她於演講後應年輕人之 邀簽名,或看著她在電視機裡面對鏡頭與觀眾的泰然自若,或是在街頭運動中完全不怯 場的指揮大局..., 我會開始出現一絲絲的不安,這不安總是在腦海中輕輕略過,隨即 壓抑掉。我知道那是我最不敢觸碰的念頭。

   ──皎皎,我現在在扮演什麼角色呢?

   ──現在,你一切的一切甚至包括性都獨立了,我該站在奕局中的那個位置呢? 我開始有失眠的習慣。總是驚醒於半夜。我習慣而需要的將手觸摸身旁的位置 ──因為皎皎越來越忙碌,越來越晚歸──若觸及她的肉體,便安慰而溫暖的,將雙手 環向她,皎皎總是疲憊不堪的熟睡著。我打開夜燈,專注的凝望她美麗的面容,想要 把她的面容刻進我記憶地深處,彷彿,彷彿我們將離別很久很久。

   我知道很多男人疑惑著我與皎皎離開眾人之後的生活。

   因著皎皎的性獨立主張與激進的對抗男性,使某些男人懷疑我在皎皎面前的自主 能力,甚至是性能力。

   其實我與皎皎性生活很和諧。皎皎主動,欲求強烈。她每天都要,有時要兩次。 她的愛撫技巧很高明,常使我無法忍受的想要進入。但皎皎喜歡在上面的姿勢,那使 她可以盡情的觸碰各種敏感地帶。皎皎在興奮起來的時候,會把身體倒向我,然後把 我們反轉,使我在上面,然後她大聲的喊叫起來:「插死我!插死我!」

   我絕對相信每個男人只要嚐過,都會對皎皎的性趣永遠的眷戀。

   皎皎在公眾場合,比我還敢談性。她說:「女人一樣可以有各種性幻想,在腦海 中想著各種男性的身體,只要能使自己亢奮。」

   小張第一次聽她這麼說時,憤怒的離席。後來小張問我:「天哪你不會陽萎嗎? 」

   但我知道在最後一刻,不管她腦海裡想些什麼,作愛的真實對象的的確確是我,高 潮的亢奮裡,是我纏著她的身體,是我使盡力氣像要把她穿透,是我與她激狂的喊聲融 會於空中,傳遍屋宇。「插死我!插死我!」,這一刻我們彼此駕馭。這是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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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擬 陳韻琳•蘇友瑞專欄 讀者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