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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愛的是挑戰還是我?——電影《無底洞》
作者:陳韻琳
 

電影《無底洞》(The Abyss),是延續電影《將計就計》(Entrapment)的愛情主題:「我的挑戰中不能沒有你」而來。我不覺得好萊塢真的是一無可取,但好萊塢賣座片跟名導演的深度片最大的差異,在我看來,是好萊塢總要佔據三分之一到三分之二的篇幅,去處理緊張刺激的災難或戰爭、英雄或驚悚,然後才在其中交織內心戲,這真的養成了習慣好萊塢風格的人,非常依賴感官的刺激,總覺得沒有這些背景,劇情就很枯燥沈悶。而我是因為已經習慣研讀影像鏡頭之間的思維或情緒或美感的邏輯,因此再回頭來看好萊塢風格,反而老覺得劇情太灌水了。

譬如《無底洞》,我就覺得軍系人物在其中,根本就是在拖戲,其功能僅只是把劇情弄得緊張刺激充滿危機感罷了。

電影《無底洞》,探討一對夫妻因一同面對工作挑戰而相愛,但工作挑戰也成為這對夫婦情感生變的主因。他們因工作相識,在危機處理中相知相惜,但他們只會用工作語言溝通意見,至於純情感的表達,他們習慣包裝在工作需要之中;所有想跟對方表達的愛與需要,全都混同進處理危機、完成工作之中了,久而久之,兩人都無法辨明,到底對方愛的是工作的挑戰,還是自己。

他們只有在面對生死大限之際,方能卸除武裝,攻破心防、坦承情感。當然,這生死大限的機會,仍舊是工作挑戰與工作危機帶給他們的,兩次生死大限,一次是妻子差點死去,一次是丈夫差點死去;最後,他們的愛解除了世界末日的危機——這世界末日的危機,當然很典型的是好萊塢風格的。

仍由James Cameron 導的《鐵達尼號》(Titanic),比之《無底洞》,當然一樣是無法擺脫災難危機的背景,拜科技日新月異之賜,「鐵達尼號」的場面遠比《無底洞》要效果更強了。不過,《鐵達尼號》中的愛情觀,處理的也比《無底洞》來的意涵豐富。



片名:無底洞(The Abyss),1989年
導演:James Cameron
演員:Ed Harris,Mary Elizabeth Mastrantonio,Michael Biehn

霍吉和玲絲因聯手解決工作難題而相愛,但婚後三年,玲絲因工作賣力升遷成為高級主管,據霍吉的說法,玲絲遺棄了他。他倆不停爭吵,玲絲希望離婚。

玲絲爭取離婚的過程中,再度因為工作關係碰面。因為玲絲設計、霍吉負責的鑽油平台緊急接獲軍事單位的央求,去援救一失事的潛艇,軍事單位沒跟他們說,這潛艇上有核彈配備,是隨時等著支援無法掌控的戰爭爆發時使用的,當時,他們的主要敵人還是俄國。軍方很強烈的感覺大自然界,尤其是關於海洋,有些不尋常之處,因此懷疑俄國正主導一項毀滅性的陰謀。

基於對鑽油平台的瞭解,當玲絲獲知霍吉接獲這危險任務、又有狂風暴雨正撲向營救地點時,決定入駐鑽油平台,以備發生緊急狀況時,她能用最快的速度處理。

一直避不見面的霍吉和玲絲,現在得在深海中窄路相逢了,所有瞭解霍吉玲絲的工作同仁都知道有好戲要唱,甚至開玩笑說:「我們先打昏其中一個好圖個安靜好不好?」

霍吉一直想挽回這個婚姻,他還是很愛玲絲,所以霍吉手上還戴著婚姻戒指,但玲絲早已脫掉幾個月了。玲絲入駐鑽油平台後不久,不管玲絲如何迴避,還是無法避免跟霍吉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霍吉跟玲絲說:「我覺得妳會跟來,是在擔心我!」

玲絲立即否認:「不,我是擔心鑽油平台,我跟這鑽油平台共處四年,跟你的婚姻才三年。事情總有緩急先後!」

玲絲永遠表現的工作比愛情還重要,這是他倆不合的主因。

當然他們立即吵架了,霍吉氣的立刻把戒指丟到馬桶裡,但後來冷靜下來,還是從馬桶中撿起戒指重新戴上。幸好他這麼做了,因為後來當鑽油平台真因暴風雨出事時,他的手卡到門,幸好是卡在戴戒指的部位,保住他那根手指。

而後玲絲火速整修故障處,是她設計的,她比較知道怎樣處理。

霍吉看玲絲專注的投入工作,瞬間感受到玲絲狂愛工作,也有她值得讓人尊敬、體諒的理由,那曾經是他愛她的原因。他柔情跟玲絲說:「玲絲,還好有妳在。我們又在一起了。」玲絲回答:「對,只有我可以用最快速度修復它。」

當霍吉他們找到出事潛艇,認真尋找生還者時——這是他們被告知的理由,也是他們唯一會答應軍事單位的理由——隨同的軍事人員,卻偷偷處理核彈機密。

當霍吉玲絲最終還是發現有核彈在鑽油平台上,兩人都氣昏了,痛恨戰爭與暴力,倒是他倆很有共識之處;但軍方人員堅決不讓這些科技專業人員介入他們的軍事計畫,因此就在鑽油平台上,出現兩股立場完全不同的敵對勢力。

他們儘管完成任務,卻無法順利返航,因為那詭異的由海內部出現的暴風雨,使一切狀況變得很複雜,危機不斷出現。

偏偏就在此時,玲絲因為要修復鑽油平台而入海,竟然很意外的發現深海中的非人類高等智慧生物,玲絲感受到它們的美麗與友善,十分興奮,回到鑽油平台立刻跟霍吉和他的工作同仁說。

當時,所有的人都認為玲絲因為深海壓力過大,出現了幻覺。當此之際,玲絲主動跟霍吉求助。

「霍吉,我需要你相信我,全世界你是最瞭解我的人,它們是我所見過最美的東西,要是你也在那裡就好了!」  

所有局外人都聽得出這句話背後隱含的情感,霍吉還是玲絲生命中不可或缺、無法取代的人。

偏偏霍吉回答:「不,我不能相信我沒看見的東西!妳這樣會嚇壞我的同僚,他們壓力已經夠大了!」

霍吉和玲絲都有共識絕不能把玲絲看見的東西跟軍事人員說。玲絲說:「他們一定會以為是俄國又在搞鬼,他們會將一切事物都解釋成憎恨與恐懼。」

但玲絲所看到的非人類智慧生物,在夜晚悄悄來到,它是一種能控制水的生物,因此以柱狀水流出現,還在水中幻化成玲絲與霍吉的臉,學習他們的表情,來嘗試溝通。

正當霍吉玲絲和工作伙伴們興奮不已之際,軍事人員出現,他們果真立即出現憎恨恐慌之感,從他們的角度,不管那注水是什麼東西,科技能力顯然遠遠高過美國,若它們成為美國的敵人,後果是很可怕的,加上水底壓力徵候群帶給他們的嚴重焦慮,他們決定要拿那顆核彈去炸這個恐怖的怪物。

現在霍吉和玲絲得要帶著工作伙伴,合作阻止這件事了!

他們遭逢兩次重大考驗,第一次是追逐進入深海的軍事人員途中出事,軍事人員的工程小潛水艙承受不了壓力爆炸,霍吉和玲絲乘坐的工程小潛水艙也進水,通訊不通,眼看著要被淹死,但艇上只有一套潛水衣。這時才看出他們這麼深的彼此相愛,他們都堅持要對方穿,後來是玲絲想到一個主意,她要霍吉穿上,讓她被淹死,但因在這麼冰凍的水溫下,若把玲絲拖回鑽油平台後,立刻急救,讓她復活是有可能的。霍吉比她會游泳,得讓霍吉穿潛水衣,把玲絲拉回去。

玲絲淹死時,霍吉痛苦的吶喊尖叫,而後清醒過來,趕快把玲絲拖回去。但大家急救玲絲之際,卻沒有發生玲絲的預測,玲絲沒有被救回來。

急救很久後,所有的人都知道無望了,玲絲最終是死了,大家勸霍吉放手。霍吉起初很哀傷,但隨即又憑他對玲絲的瞭解大聲吶喊:「不可能,玲絲想要活,她不想死!我不能放棄!」他繼續急救,大喊:「玲絲,繼續戰鬥!」情急之下,他摔玲絲巴掌,玲絲竟然醒了過來。

玲絲睡一覺起來,看見霍吉一直守在她旁邊,並且默默掉淚,便說:「大男生是不哭的!」然後又說:「下回輪你了!」

果真,下次的危機發生在霍吉身上。霍吉得深入海中深溝,解除那個核彈。儘管軍事人員與潛水艙都完蛋了,但核彈沒有完蛋,它掉進海溝深處,若不解除,隨時會爆炸。

儘管做好萬全準備,沒有人知道那海溝有多深,因此前途未卜。霍吉下去後,一直沒有碰到海溝底部,一直深下去,達到了壓力承受極限,意識開始混亂。

工作人員要玲絲跟霍吉講話,幫助霍吉維持意識的清醒。玲絲一開始只談工作。工作人員提醒她:「不,妳這時得說內心深處的話。」他們知道霍吉此時需要的唯有這個。

可能這對玲絲是很艱難的,婚後日漸將情感包裝在工作裡面,兩人只能透過工作溝通,以致於玲絲升遷,跟霍吉變成主管對屬下的關係,立刻造成兩人溝通失焦與嚴重的衝突,這婚姻危機玲絲早已認為不可解,決心放棄婚姻了。

現在,她為了救霍吉,得要拆除工作的包裝,赤裸裸感情相對。

玲絲說:「要透過通訊系統跟你談感情,真是不容易。我真希望現在能跟你面對面。」她繼續說:「作一個女強人需要多年的訓練與自制能力,這是一般人很難瞭解的。」她的話,成功的維持霍吉的注意力,使他清醒。

「現在你一個人孤獨在一萬呎深海下,一個人面對陰寒與黑暗,我知道你很孤獨,但我要告訴你,你並不孤單,因為我也在那裡。」這是婚後很久很久玲絲不曾再吐露的情感。

現在她跟霍吉回憶婚姻中兩人曾有的一次情感共鳴:「那時家裡停電,我們點燃蠟燭,我說,我正像那隻蠟燭,孤單一人在黑暗中,結果你立刻點燃另一隻蠟燭,放在第一隻的旁邊,跟我說,我在這裡,我與妳同在。」

玲絲的話,幫助霍吉撐過最難承受的壓力狀態。他終於到了深溝的底部,並拆了核彈。

但霍吉回不來了。大家都沒料到這深溝像無底洞一樣,需要耗費這麼多時間才能到達,霍吉氧氣不足,無法回返。

玲絲幾乎歇斯底里,她要霍吉無論如何一定要回來,她寧可相信氧氣儀表壞掉了。

霍吉打字在儀表板上——霍吉這段時間跟他們溝通,都是用打字,因為穿著配備讓他只能聽不能講——「早知次行是有去無回,可是我還是得來,我愛妳,老婆。」

玲絲大哭。霍吉是沒有指望了。

但非人類高等智慧生物出現了,救了霍吉。它們透過畫面跟霍吉溝通,霍吉得以眼見它們的科技。它們根本完全知道地球上發生的事,因為它們收得到電視畫面,它們一次次看見陸地戰爭的殘暴,已經覺得人類是沒有希望了,它們是有想摧毀陸地的念頭,當霍吉玲絲遭逢暴風雨,正是它們對海洋的一次大控制,它們興起了大海嘯要往陸地撲去。但海嘯停在最高峰之際,卻湧退了。

霍吉問:「你們為何停止海嘯?」

這時螢幕打出「早知次行是有去無回,可是我還是得來,我愛妳,老婆。」幾個字。

霍吉和玲絲企圖阻止核彈摧毀海洋深處,以及他們之間的愛感動了它們,讓它們知道人類還是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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