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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關愛情——電影《愛到無路可出》
作者:陳韻琳
 

並不是每一樁愛情,都真的跟愛情相關。Pascal Bonitzer執導的《愛到無路可出》(Nothing on Robert,法,2004),就是在探討這個主題。

電影中的男女主角迪爾和茱麗葉之間的愛情故事,就無關乎愛情。因為迪爾要的是自尊,茱麗葉要的是性愛。

迪爾和愛莉之間,一樣無關乎愛情,迪爾要的是自尊受傷後的補償,愛莉是脆弱不健康心靈下,對男人毫無希索的投懷送抱,想用性換取愛。

迪爾失去自尊有兩大原因,其一是事業疲軟、其二是性能力疲軟。

迪爾步入中年,是個對人生不再有熱情的男人,他從事創作,兼作點文學或電影的評論,已經混到可以不看電影就亂寫評論的地步。

迪爾有個女友名叫茱麗葉,兩人的情感也發展到中年男人的疲軟狀態。

茱麗葉對迪爾的房事很不滿意,她老覺得他還愛撫不夠,就急於進入,後來她才從迪爾口中得知,是迪爾很容易就陽痿,因此速度才這麼快。

性愛不得滿足的茱麗葉,對迪爾很倨傲,吹毛求疵百般挑剔,甚至會當他的面跟路上偶遇的男人亞倫搭訕。

文壇開始有年輕新秀出現,有一個人名叫傑瑞米沙文,文風跟迪爾很像,很多人都在談他,這給了迪爾很大的心理壓力。偏偏在一次意外的出席了影響力很大的文壇老將查威克的聚會時,迪爾被查威克很不客氣的批評,說他很努力出名,卻浮華無實,對沒看過的東西亂加評論,簡直是無賴,日後一定是個永遠挨餓的爛批評家。偏偏在這最沒面子的關頭,傑瑞米沙文也在場。

在這種關鍵時候茱麗葉離開他,跟路上隨便搭訕認識的男人亞倫上床,就無疑是雪上加霜了,茱麗葉描述這偶遇男人的方式是:「他拍片也拍照,我是看過他的片子才評論的。」迪爾問:「妳愛我嗎?」茱麗葉說:「愛。」迪爾追問:「他床上功夫好嗎?」茱麗葉告訴他她十分滿意。然後說:「他破產了,他很痛苦,我會繼續跟他在一起。」

茱麗葉和亞倫在一起,除了性愛,其他都不合,她可以討厭他,卻為了性愛繼續在一起。因此,她在亞倫面前,一樣是倨傲而百般挑剔吹毛求疵的。

茱麗葉這種態度,使亞倫覺得自己不如迪爾,也使迪爾覺得自己不如亞倫。

於是,茱麗葉跟亞倫在一起,關鍵是在性愛,而迪爾苦苦想追茱麗葉回來,是為了自尊,他倆的愛情故事繼續著非關愛情。

這時候,徹底弱勢的愛莉成為了犧牲品。愛莉弱勢,一方面是因為家境窮困,一方面是因為她心靈的脆弱不健康。愛莉的母親會為了錢,送她去跟年歲足以作她父親的文壇老將查威克上床,查威克雖然滿口仁義道德,其實他什麼女人他都會上。而愛莉毫無自尊自愛之下,也會徹底的貶抑自己,甚至企圖自殺。脆弱的心靈使愛莉不當的渴望著愛,讓自己主動對男人投懷送抱,所以出入查威克家中的文壇人士,都很容易搞上她,傑瑞米沙文上過她,迪爾基於愛莉的主動,也隨後上了她。

不管是傑瑞米沙文出於玩弄的心,或者迪爾出於補償自尊受傷的心理,他們都不打算好好愛愛莉。

當傑瑞米沙文和迪爾後來成為好朋友後,相約一道兒去多斯山上休閒撰稿,迪爾那時還在被茱麗葉拋棄當頭,當然是邀了替代品愛莉一道兒去,誰曉得茱麗葉跟亞倫鬧分手,茱麗葉立即上多斯找迪爾。

對迪爾而言,愛莉是性的替代物,是受傷自尊的補償,茱麗葉卻是自尊本身,這點連自輕自賤的愛莉都知道,因此當茱麗葉出現,愛莉主動隱退。

愛莉處境實在夠艱難的了,她面對兩個玩過她的男人、面對他們身邊的情人,並被傑瑞米沙文的情人羞辱,而當晚,迪爾與傑瑞米沙文又先後企圖進她房間,以為給她性愛,便給了她補償。

愛莉又企圖自殺了。迪爾急於擺脫責任,於是給愛莉當頭重擊,說他不愛她,然後他趕快離開醫院,去找他的自尊:茱麗葉,茱麗葉卻也給了他當頭重擊,告訴他她跟傑瑞米沙文在一起了,茱麗葉跟迪爾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討厭他,我愛的是你。」

於是,身為觀眾的我們都知道,這非關愛情的愛情故事,將會繼續。

在你身邊,有基於自尊而汲汲爭取的愛情?有基於性愛而汲汲爭取的愛情?有心靈極度脆弱之下,不斷被不同的人利用,成為替代品,不斷發展著瞬間即滅的風流韻事的愛情?

電影《愛到無路可出》告訴我們,人間最殘忍、可鄙可笑的愛情悲劇,就是非關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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