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像是兩個異文化的交流與融合過程,當中可能有權力不對等的狀況。〈愛在遙遠的附近〉以清末民初的中國作為背景,呈現出中國和外國的文化交流,是在權力不對等的狀態下進行的(「一手拿聖經,一手拿槍」)。同樣地,凱蒂結婚的決定也是迫於無奈,在女性未能自食其力的時代,只能以婚姻作為生存的手段。然而,即便關係雙方有著權力落差,愛依舊可能存在。正如華特對中國軍官說,他是帶著顯微鏡來的,不是槍,在與凱蒂的婚姻中,他也自願放下某些權力(讓凱蒂去和情夫確認感情,而非強迫同行),好給予弱勢的妻子更多自由。
華特是一位細菌學家,典型的理工男,說話直接,不擅調情,和女人聊天的話題冷門又充滿專業術語,難怪無法吸引個性活潑、愛好社交生活的凱蒂。此時,擅長政治的情場高手查理出現,他了解像凱蒂的無奈與寂寞,輕易擄獲了她的心。
查理是頭腦清楚的玩家,凱蒂則被自己對愛的渴望衝昏了頭,想像兩人彼此相愛。不過,令我驚訝的是,即使明白查理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愛自己,到了中國的凱蒂,還是試圖想要聯繫查理。或許她以為自己只剩這份「被愛的想像」了,與其活在愛情幻滅後的現實和丈夫的冷淡對待,不如繼續懷抱著一絲期望。
華特雖然明知查理是個玩家,但對於妻子不愛自己的事實,可能是既生氣又無奈的。雖不知道華特對於霍亂疫區的受苦人民有著多大的熱情,但前往一個有生命危險的地方,像是在賭氣,有種「得不到你的愛,死也無所謂」的負氣感。無愛的痛苦或許真能令人失去生存的動力。
電影中有一幕是談到注射疫苗,華特說他沒有注射霍亂疫苗,凱蒂就說,那好,我也不注射。另一幕則是在餐桌上,華特埋首工作,故意忽視凱蒂,凱蒂便刻意吃下未經煮熟的生菜沙拉,而華特隨即跟著吃了。兩人似乎都在透過一種「自虐」的方式,來吸引對方的注意,就像小孩挨罵的時候,會突然掀起衣袖說他哪裡受傷了,想轉移大人生氣的情緒。「雖然我做錯事,讓你生氣,但你還是愛我的。」這種恆常穩定的愛是每個人都需要的。
華特與凱蒂因為個性差異而產生的距離,隨著凱蒂進入丈夫的工作場域,而開始產生變化。凱蒂除了對丈夫的奉獻感到敬佩,也發現丈夫感性(喜歡小孩)的一面。同時,她也因為參與修道院的工作,得到更多自我實現的機會。「我和你在這裡都是無用的人。」這樣的挖苦與詼諧,聽起來有種苦中作樂的一體感,他們越來越能分享彼此的情緒,也越來越像是一對伴侶了。
「女人會因為男人的美德而愛他。」凱蒂在劇中另一對情侶的關係中看見這一點。此時她已經因著華特的美德與堅持的愛,而愛上了他。從善解人心、玩愛情遊戲的男性,到不解風情、卻願意為愛付出與學習的男性,凱蒂在感情路上成長了,也因此得到真正的幸福。雖然電影的結局華特去世了,但這份愛仍繼續留在她的心裡,滄海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