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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度有度

發表於 : 2006-06-15, 14:13
翹毛球
林太乙〈好度有度〉
九歌出版,1998年


馬先生與馬太太在台灣努力工作了幾十年,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拔大,還順利出國留學。故事的主軸,就是從他們到美國依親、跟兒子媳婦團聚的過程開場:

「十年前,兒子大寶去美國留學,畢業之後找到工作變成美國公民,便開始替(馬夫婦)申請綠卡。現在美國人確認,馬氏夫婦不是智力遲鈍,沒有患精神病,沒有變態的性行為,不吸毒,不酗酒,沒有危險性的傳染病,不是靠施捨度日的貧民,不是職業性的乞丐,不是遊民,沒有犯過違反道德行為的罪業,沒有前科,不是一夫多妻者,不是娼妓,不是因為要賣淫或從事其他非法行業而入境,不會變成赤貧而由公家賙濟,不是共產黨員,不想推翻美國政府,所以決定發給移民簽證,准許在美國定居....」

二老拿到簽證,喜不自勝,想到這些年間與兒子分離,終於可以團聚,心中百感交集。

「這麼多年來,大寶的大事都是從他的信上知道的。大寶結婚,大寶買房子,大寶添子女,他們都沒有在場......馬太太眼巴巴看著肥嘟嘟的孫子不斷向她提出要求,這個要吃糖,那個要奶奶帶去拉屎,使他忙個不停。想著想者,好像在做白日夢,一下醒來,兩手空空,懷裡什麼都沒有。坐在前面的只有馬老頭.... 」

馬先生從圖書館長的職務退休。他博覽群籍,腦筋也靈光,馬太太則是相當傳統的中國婦女,也較少見到世面,這二人一搭一唱,倒是個絕妙的組合。二人收拾了行李家當,要搭飛機到美國。這可是馬太太畢生第一次坐飛機,從此時起,她面對著一連串的文化差異,可說是劉姥姥逛大觀園,大開眼界。

下了飛機住進兒子媳婦家,發現兒子孫子所吃的食物,不外乎馬鈴薯跟pizza,一輩子吃慣白米飯的馬先生馬太太,馬上渾身不對勁。馬太太好不容易找到中國超市買了中式食材,一回來在廚房炒啊煎的,還做起燻雞。誰知道,燻雞的煙引發廚房的煙霧偵測器,消防隊大陣仗的殺過來,把馬太太嚇得渾身發抖。不只如此,因為廚房的天花板滿是油煙,媳婦可也老大不高興。

眼看一場婆媳大戰就要上演,馬先生決定要來調停一下。


馬太太冷冷的說

馬先生如此回答。

馬太太想了一夜,終於想開。
(P.70-71)

書中另一個角色黎太太,是馬夫婦到美國後認識的同鄉,我看著一篇黎太太自述內容與林家次女的故事幾乎一樣,正覺納悶,果然最後黎太太說出自己的名字,就是林太乙。她把自己寫進去,接的很好,沒有突兀感。整本書故事的編排,確實談到了很多中西文化的衝突,從食物、衣著、住行,甚至還有老年人的生活規劃。

好度有度當中一篇故事,描寫馬先生學著用兒子送的一台電腦打字、列印,當中萬分艱辛,歷程鉅細靡遺。我猜多少是林太乙曾有過類似的經歷而寫入故事中。

而馬太太也有一段趣事。一天,馬先生注意到她開始殷殷等待郵差的到來,心事重重的樣子。而晚上睡覺,也聽到馬太太作夢說

馬先生心頭一震,嚇得不知所措。
「」

話說,馬先生才在報上看到牛郎伴遊的廣告,這一連想起來,他整個六神無主。想到跟老伴攜手數十年,卻在這個時候遇上紅杏出牆的事,給戴了綠帽,還聽到太太在房間偷偷唱著小曲:



後來有一天馬太太失蹤,大家找了半天,她終於自己回到家,卻是心不在焉,頭髮散亂。問不出個所以然,只是晚上就寢時,馬先生又聽到太太說


地球上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聽到這樣的話,不會如同五雷轟頂,氣的七孔流血..只見馬太太繼續說,還哭了
「」
馬先生想說..該不會是個吞了威而剛的洋鬼子
但還沒完,馬太太繼續說夢話
「」
馬先生只差沒馬上腦溢血,把老婆搖醒問個清楚
「」
「」

「住嘴!住嘴!」:onfire:
「我要你明白,那是安哥拉山羊的毛。」
什麼鬼?!搞了半天,原來那個神秘情人並不是什麼外國猛男,而是一件郵購的毛衣。馬太太好不容易狠下心買了下去,寄來才發現尺寸不合,實在沒辦法穿
:crazym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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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太乙的文筆,實在流暢。這是她晚年的作品,或許是做過多年讀者文摘總編輯的緣故,寫起小說來幽默俐落,而且另外蘊藏著一份仔細觀察出的細膩。這讓她的文章,在淺顯的同時,卻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也會想一再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