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身(牙刷)
2013/01/15
將一連串急急的敲門聲拋在腦後
她內心無比狂喜地踏出女廁
嗯
皮膚很白
頭髮很長
身材很好
那
臉到底長什麼樣子呢?
她拿下口罩
在鏡子前左照又照
跳著輕巧的腳步轉著圈
看著洗手檯前噴滿髒汙霧點的鏡子
她開心得簡直要飛起來了
天啊
好漂亮的臉
簡直是校花級的美女
能換到這樣的身體
真是太幸運了
下課的鐘聲響起
人潮陸陸續續往女廁湧過來
該回教室了
可是，該往哪兒走呢?
她刻意放慢腳步
希望能遇到認識的同學
只要能攀談一兩句
就能知道到底該去哪間教室
漫無目的地在走廊上走著
她漸漸發現氣氛好像不太對
因為她所到之處
與她錯身而過的每個人
全都一臉吃驚地停下來望著她
天啊，阿嬤
妳終於想開了!!
我都不知道妳這麼漂亮ㄟ!!
一個女生跑過來挽著她的手臂
拉著她走進一年十一班
教室裡的同學看到她
全都圍上來摸她的臉
左一句妳好賊
右一句班花
不停地笑鬧著
她有點不解
難道這個學妹是轉學生嗎?
看班上同學跟「這個身體」的互動
好像第一次看到她的真面目似的
被同學們擠著推來推去
她只是微笑著不開口
其實她沒出聲
也是怕不小心說錯話
喂，阿嬤
(那個勾著她手臂的女生說話了)
妳很不夠意思喔
明明長得這麼漂亮
幹嘛一直戴著口罩?
虧我還是妳麻吉ㄝ
妳要露臉
也應該第一個先讓我看呀
聽同學你一言我一語
她慢慢明白了
這學妹從開學以來一直都戴著口罩
今天是第一次以真面目示人
而且又是一張超漂亮的臉蛋
所以班上同學才會那麼 high
這校花級的學妹
大概是不想太招搖吧
她心想
******
喂，要走去哪裡啊? 妳家到了ㄟ
嗯 (笑著點頭示意)
阿嬤，妳今天怪怪的喔
嗯?
今天跟妳講話，妳都不理我
(微笑)
阿嬤，妳好漂亮ㄝ，不要再戴口罩了啦
(微笑地輕輕推了一下對方的肩膀)
走囉，掰
掰掰
*****
踏進家門
她環顧著客廳四周
哇，好漂亮的家
「媽，我回來了!」
「妹妹呀，點心在桌上，自己拿」(媽媽在廚房說道)
看著餐桌上那杯灰灰綠綠的濃稠汁液
聞起來有股濃濃的腥味
她皺著眉頭邊喝邊問
「媽，這是什麼?」
「密碼活蝦」
「啊?」
她猛然灌了一大口
一股嗆鼻的噁心味道直衝腦門
她喝了一些進去
嘴裡剩下的全吐回杯子裡
不停地嗆咳著
天啊
這杯灰綠色濃稠的鬼東西
居然是生的
「媽!! 妳這沒煮ㄝ」(大聲抗議)
「什麼?」(媽媽在廚房嘩啦嘩啦地洗著碗，隔空回答)
「我說，妳沒煮」(提高音量)
「是妳愛吃新鮮現打的啊」
「好噁心」
「媽媽今天還特地加了妳最喜歡的銀魚喔」
「......」
什麼鬼啊
這學妹瘋了
吃生魚片就算了
竟然愛喝現打的生魚蝦子汁
她衝進廁所
想趕快刷牙
把嘴裡那股噁心的腥味去掉
可是找遍了兩間廁所和一間浴室
都沒看到牙膏牙刷
「媽，我的牙刷呢?」
「啊?」
「我的牙刷放在哪裡?」
「妳要做什麼?」
「刷牙啊」
「怎麼啦，為什麼突然想刷牙?」
「啊? 媽，難道我從來不刷牙嗎?」
「妳在胡說什麼? 我們家根本不需要刷牙呀!」
「啊?」
(媽媽用圍裙擦著手，從廚房走出來說道)
「妳這孩子今天是怎麼了，怪怪的」
「......」
「為什麼突然想刷牙? 妳嘴巴怎麼了嗎? 」
「來，啊── ，媽媽看」
「啊───────────────」(長聲尖叫)
「怎麼了?」
「媽，媽，媽... 妳......」
「怎樣啦?」
「媽，妳的... 嘴巴... 妳的嘴巴..???」
「媽媽的嘴巴怎麼了?」
「媽，妳的牙齒.. 牙齒怪怪的....」
「妹妹呀，爸爸媽媽跟妳說很多次了，那不是牙齒」
「不是牙齒? 不然呢..」
「鯨鬚啊」
「啊? 啊?? ...」
「啊什麼? 幹嘛那麼驚訝? 」
「鯨鬚... 鯨鬚..... 鯨鬚.......為什麼?」
「傻丫頭，什麼為什麼? 我們本來就是人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