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若 凡
林風眠的畫作融合了西方的技法與中國傳統的主題。在他的人物畫之中，有一個系列是關於京劇故事的主題；而其中，《寶蓮燈》則被林風眠一再重複地畫。這其中，是否有什麼特別的緣故？
《寶蓮燈》是京劇的一齣劇碼，其主要的故事內容是：仙界的華山聖母，與凡間的書生相戀，為聖母之兄二郎神所不容，於是率領天兵天將迫害二人；經過了幾番纏鬥之後，聖母為二郎神所擒，囚在華山之下受難；十八年後，聖母與書生所生之子長大成人，打敗天兵天將，以神斧劈山救母。在《寶蓮燈》畫中，林風眠往往將聖母描繪地生動典雅，聖母手中所持寶蓮燈，也發光發熱，在沉抑中潛藏著一種熱情的力量。
就林風眠一再重複地畫《寶蓮燈》的主題，巴東老師提出了一個符號解讀的看法；巴東老師認為，此與林風眠童年時期對其母親的經驗有關。林風眠出生於廣東梅縣一個石匠家庭，林風眠的母親地位低下，丈夫和婆婆對她冷漠苛刻。這個單纯美麗的瑶家女子和年輕的染坊老板墜入愛河，相約私奔，不幸却被族人抓了回來，綁起來拷打地鮮血淋漓；後來據說被賣到山區不知所踪，也有人說他母親被沉了「猪籠」。巴東老師的解讀是，林風眠一再畫《寶蓮燈》的主題，一方面是對傳統禮教對女性的壓抑做出反抗；另一方面，他也希望透過他的畫作，為他的母親做出平反；而也或許，他畫《寶蓮燈》，可以給他自己得到某種救贖。
推到「符號學」的分析方法，我們可以說：一個符號，可能是對應於作者的一個個別的想法；但一個符號，也可能是對應於作者潛意識的經驗。綜觀巴東老師的觀點，我們可以看出，這個論點是在「精神分析」的方法基礎上，來解釋一件作品之中的符號的。潛意識包含著種種被「壓抑」的活動，它具有能動作用，主動地對人的性格和行為施加壓力和影響；林風眠幼時見到母親受難的痛苦經驗，形成了他潛意識中一生對母親的心理陰影，後來在林風眠的畫作中，將這種潛意識化成了外在的意識行為。
總而言之，藝術家也是血肉之軀。在他成長與人生的過程中，所體驗到的悲傷、痛苦與歡樂，很自然地會流露在他的藝術作品之中。巴東老師的解讀，對筆者來說，應是切中而中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