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若 凡
曲水流觴，一個引發無數人思古幽情的雅事，因為王羲之的名作《蘭亭集序》，而流傳千古。永和九年，暮春三月初三，王羲之與四十多位友人，在會稽山陰的蘭亭，流觴飲會。所謂曲水流觴，是指飲酒時，為助酒興所進行的一種遊戲。將酒杯放在彎曲水流的上游，任其漂流而下，稱為「流觴」；參與遊戲的人則坐在水流旁，當酒杯停住，便由杯前之人取來飲用，並要作詩。
流觴飲酒，在漢代之前，就已經存在。原本是一種儀式，稱為「春褉」：暮春三月，臨水灌洗，以驅除不祥，並舉行褉飲。後來，流觴飲酒逐漸演變成一種春遊，而成為文人墨客的雅集。
最初，流觴飲酒，都是在溪河邊，坐石臨流。所謂坐石臨流，就是一群人到了大河或溪的旁邊，對著溪河，或坐在溪河邊的石頭上，或席地而作，然後以溪河的水流來流觴。就像王羲之所參與的蘭亭集會，這種坐石臨流，是極為隨興的，也沒有什麼形式。
後來，文人開始在小溪流之上，搭蓋一座亭子，讓溪水穿亭而過；飲宴的人們，則在亭子內進行流觴的活動。此時，流觴的溪流，還是自然的，但人們所坐的亭子，就是人工的了。也由於聚會在亭子之內，所以彼此之間的互動，也就變得更加緊密。
到了更後來，宮廷或文人，就不再到溪邊去建亭，而是在宮中或家中庭園之內建亭，而在亭內設計了彎折的小渠道，再由童子倒水形成水流，來流觴飲酒。如清宮的「褉賞亭」，便是一例。在這樣狹小的空間中席坐流觴，以今天的人們所習慣的飲宴空間而言，是相當侷促擁擠的。但也正因為在這種狹小的空間中，到了後代宮廷，曲水流觴成為了君王與重臣之間，推心置腹的政治溝通場合。這變成了是一個相當拘謹的場合，也是一種君臣之間，特殊的親密關係的承認。
眼中所見，游目騁懷，飲中之情，杯盤狼籍，再加上朋友之誼、詩文之對，所有的這些元素都具備了，曲水流觴才成為一樁美事。風雅，本不在形式，而在於人的內心。一個好的外在形式，只是襯托參與其中的人，風雅的內心而已。如果，只得其形，而不得其神，那恐怕就略遜一疇了。
曲水流觴雅聚會，隨興拘謹皆風格。與右軍千年神交，境界豈不令人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