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若 凡
文人文化，在中國傳統的狹義定義，是指仕人為官進退中的鐘鼎山林，以及在其中所形成的美學品味。日本，沒有明確的文人階級。但「琳派」，在美學品味的風格上，接近中國的文人文化。琳派主要的美學品味，是質樸、樸拙、未經太精細修飾的美學。
禪文化，在中國的脈絡中以「開悟」與「調心」為主，「藝」的成份不高，可以見到部份的禪詩與禪畫等。禪文化在日本，則大量表現在「藝」上面，由於藝中兼有鍛鍊修行之功，所以往往也被稱為「道」。禪藝在日本主要的精神內容，大體上可歸納為：和、靜、清、寂。
由以上四者的交錯，我們可以來看一下文人文化與禪藝在性格上的相通與相異：
在文人詩畫與禪詩畫方面：文人詩多感時興懷，且常有憂國、憂君之思；而禪詩則多豁達自在，或當頭棒喝。文人畫以山水為主，或可居可游，或漁樵歸隱，表現出文人所嚮往的境界；禪畫則多人物，描繪大師調心或修行的景況。
在古琴與尺八方面：古琴聲音沉穩，是一種中庸平和之聲；尺八則講究平直穩定，不做任何波動，簫音在質樸中感受到平靜的心波。古琴曲，或抒高山流水，或詠猗蘭梅花，都是在表現一種姿態；而尺八吹奏一如修行的念經，心繫於曲中，一心不亂直至禪定。
在文人茶與茶道方面：文人茶最典型的茶種是武夷山的岩茶，濃厚堅實，就像文人內在對儒教的堅持；茶道則以抹茶粉為主，有繁複的品飲儀式，在武士朝不保夕的血光生涯中，提供一個沉潛心靈的空間。文人泡茶，喜用紫砂壺，上或提字，不勝優雅；而茶道則以琳派茶碗最為著名，樸實而略帶瑕疵的製作，讓品飲者身心和靜。
筆者觀察的結論是：文人文化與禪藝基本上是兩種不同的哲學，但在特定時空中，二者在「形式」上有所交疊。在交會之後，文人入世，禪忘我執，終究是要分道揚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