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若 凡
現代主義藝術，到了「色面繪畫(Color-Field Painting)」與「低限主義(Minimalism)」，概念化與理性化，走到了頂點。之後，西方藝術，就從絕對純粹的形式，退了下來，另外尋求其他的發展出路。
而在這些嘗試之中，Damien Hirst的藝術作品《春天奏鳴曲(Lullaby Spring)》，則是一件很有代表性的創作。這件作品的形式，是在一個三公尺寬的鋼架上，整齊擺放陳列著6136顆由各種顏色所構成的藥丸。Damien Hirst是一位在藝術界爭議極大的藝術家，筆者無意批評他或為他辯護；筆者只是要對他的這一件作品，提出筆者自己觀看的觀點與想法。
在筆者看來，《春天奏鳴曲》這件作品，是理性在後現代藝術的一個存續。
這件作品的理性，表現在一顆顆陳列在架上的彩色藥丸，其在色彩構成與排列上所展現出的秩序。在藝術上所表現的理性，除了傳統的對稱、透視等形式之外，色彩的排比，亦是當代藝術展現理性的重要方式。從蒙德里安到羅斯科，都是經由色彩的排比，來呈現其理性的抽象藝術觀念。《春天奏鳴曲》中，彩色藥丸的顏色排列，也明確地表現出作者的理性企圖。
可以一提的是，Hirst採用藥丸的形式，這同時又呼應了現代主義的另一支：從病態心理到極端經驗的藝術路徑。這是一個延續了表現主義的非理性傳統。Hirst有意思的地方，在於他把象徵非理性的藥丸，用理性的秩序，整整齊齊地排列；或許是突破，或許是反諷，總之，他是有意跨過傳統上理性與非理性的藝術藩籬。在這樣的對比之下，這件作品的理性，又更顯突出。
而這件作品，顯然具有拼貼的性質，這是一個典型的後現代手法。《春天奏鳴曲》的拼貼，表現在兩方面。一個方面，是作者重新去提出一種觀看理性與非理性的觀點，廣義地說，這是一種「解構」。整齊排列的藥丸，是理性？是非理性？Hirst刻意製造出一種模擬兩可的後現代情境。另一個拼貼的方面，則是作者將多種顏色放在一起，自然構成了一種色彩的拼貼。
今天，在後現代，理性，仍然可以是藝術創作的核心理念，但它必須與其他的元素相搭配，以形成一種新的組合。純粹已死，理性仍存；拼貼，可能就是理性繼續存在所必須依賴的手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