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若 凡
在誠品的演講會上，我再次聽到彭廣林老師講演蕭邦音樂的詩意表達(Poetic Expression)。在蕭邦音樂優美的琴聲中，我仿彿回到了蕭邦在巴黎那段既雄壯又婉約的鋼琴詩人生涯。
詩的表達方式有很多種；詩的表達，在文字上與在音樂上呈現的型式也不太相同。文字的詩，通常我們會強調它文字的音樂性，包括節奏與押韻。而在音樂(尤其是鋼琴曲)中，因其本身已經是音樂，本來就具有節奏與音樂的性質，所以在音樂中的詩意表達，須更進一步進入音樂表達的型式，包括弦律、和弦與調性。
音型、層次與對比，是在音樂的表達形式中，最能呈現詩意的三個要素。例如蕭邦擅長的半音下行音階，傳遞出詩人嘆息的情感。而層次則主要表現在調性與和弦上。蕭邦的樂曲，調性的採用極廣，從明亮的C大調到帶有革命性格的a小調，都充滿了蕭邦的熱情。而蕭邦風格的三度和弦，也呈現出蕭邦特殊的詩人意境。此外，蕭邦的音樂在對比上，也有詩意的表達：動與靜、快與慢、明與暗、愉悅與悲涼，豐富的對比性，使蕭邦的音樂充滿了情感。
蕭邦詩意表達的另一個特性，是他的音樂中適中的音樂線條。在貝多芬的音樂中，音樂線條短而有力，呈現出雄渾的力道；馬勒的音樂則在另一個極端，有著極長的音樂線條，表達出極悲觀的情緒。蕭邦的音樂線條，則介於二者之中。長短疏落的線條穿插在蕭邦的音樂之中，呈現出蕭邦音樂動人的抒情感。
在蕭邦音樂的演奏上，蕭邦的詩意又透過兩種演奏能力來表現，即展技(Virtuaso)與內斂(Intimacy)。蕭邦曲中豐富的情感，有一部份來自他樂曲所需的高難度演奏技巧。但除了高難度之外演奏家與音樂之間的親近關係，亦是詮釋蕭邦詩意的重要能力。在講演中，彭老師播放了 Moritz Rosenthal 與魯賓斯坦所演奏的蕭邦。我們可以聽到不同演奏家所詮釋出來不同的詩意。
詩意，基本上是感性的，尤其是浪漫主義的詩。蕭邦的詩意也是感性的，這是蕭邦音樂最大的特質。但詩意並不是女性化，相反的，我們在蕭邦詩意的音樂中，聽到了許多雄壯威武，帶有國仇家恨情調的音樂。浪漫主義的情感，可以是婉約柔情，但也可以是豪情千古。
今年適逢蕭邦兩百週年。兩百年來，它如詩般的音樂，撫慰了多少熱情的心。正如他自己當年心中的熱情一般……
*本文寫作於西元20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