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若 凡
朋友拿了一枚田黃小印章與我共賞。這枚小章，印面上篆刻了《賞壽》二字；觀後，一種傳統中國文人對於「壽」的品味，躍然心中。但同時，卻也令我想起了日本導演今村昌平的一部電影作品《楢山節考》。兩相交映，不禁讓我感受到一種欣喜與悲涼交集的「老」的感受。
一個文人，會在一枚精緻的田黃印章上刻上《賞壽》，我相信他對於自己的人生，是有自信的。他把「老」，提升到了一個美的層次。長壽，是一種人生的追求與理想，然而，真正能夠享有長壽的人，並不是那樣地多。所以，當一個人真正享有高壽之時，自然有一種喜樂與滿足。這枚田黃小章上的《賞壽》所傳達的，就是這樣的一種心境與情調。
《楢山節考》所傳達的，則是另一個完全不同的「老」的情境。故事是描述在日本古代信州寒村的山林內，在鄉下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老人家到了七十歲的年紀，就要由家人背到深山野嶺等死。六十九歲的阿玲婆，即將要被送到山中。老母親心中有許多的牽掛，但卻又不得不平靜地接受這個事實。
華人講福祿壽；有福，壽就會更加完滿。但也有許多人，因為環境的緣故，沒法享有很多、很好的福，壽，反而成為了一種負擔。一位賞玩著田黃的老人，與一位被送到山中等死的老人，「老」的意義，是完全不同的。人生，很多事情不是我們自己可以決定的；在期盼之中，還是要面對現實。
當人生，從往前看轉變成回頭看時，那種心境，是微妙的。人，老了，一定會變的衰弱，甚至痛苦；往往，就會有一種悲涼與哀傷的心境。我還沒有老，無法真正體會那種感受；但我相信，一個人，如果能夠老而不感覺悲涼，他的人生是幸福的，賞壽，也才有真正的意義。
千萬人同行，終究是各走各的；每個人，都會孤獨地步入自己的年老。老，可以很悲，也可以很美；不論如何，總是要自己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