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由 月童 » 2014-09-08, 23:56
劉秉怡 » 週四 9月 04, 2014 12:31 pm
一起社會事件,成為切身的生命教育
本片改編自1989年出版的以色列暢銷小說《A Woman in Jerusalem》,描述一位面對工作、家庭都百般無耐的麵包工廠人力資源經理護送羅馬尼亞籍員工遺體返鄉安葬的經過。
耶路撒冷巿中心區一場自殺爆炸案,造成了16人死亡的社會事件,其中一具女屍多日無人認領,身上的一張薪資單中發現此女曾任職於麵包工廠,老闆要求緊急處理,交到人資經理手上,當成工作案件處置。
市內大尾報社指責麵包廠無情無義。面對指控,工廠的人力資源經理出馬平息風波。儘管他發現這名女子早已離職,但為了平息輿論,他仍草率地為她辦理了手續。人資經理一開始只希望簡單處理,為公司脫責即可,寡婦老闆卻希望可以送外籍女工回家鄉厚葬,以表示公司的真心負責。不料輿論繼續發酵,人資經理卻倒楣地成為代罪羔羊。為了保住飯碗,為了答應女兒共同出席戶外教學的承諾,他只能百般不願帶著棺木,報著交差了事的心情,來到冰天雪地的羅馬尼亞。人資經理為了找到棺木的合法簽收家屬四處奔波,從死者離婚的丈夫、未成年的叛逆兒子、駕照過期的老司機、還有好事的記者, …彼此相看都不對眼,卻必須共同橫渡一千公里。這個因為工作任務而起的無耐組合,也慢慢地在這旅途中產生微妙的變化,原本只是個人資經理的天外飛來的工作任務,到後來竟變成了他執意完成的神聖使命。
缺席的父親
人資經理與妻子分居,只得住在旅館,被妻子批評人在心不在。對孩子的保證,總是缺席。少年的父親,與尤莉亞婚,也自己了斷與兒子的關係,把孩子趕出家門。
聖地來的麵包
麵包是使人飽足的溫暖,但彷彿人人都屈服在五斗米之下,過著為了賺取麵包的生活,人們變得冰冷無情。沒有人在乎尤莉亞的大材小用,沒有人在乎這位女子的真正需要。她的死,「害」得老闆、公司、人資主管人仰馬翻。
在前往尤莉亞家鄉的路上,人資經理拿出自家的麵包,要給尤莉亞的兒子吃,並介紹,這是你媽媽工作的地方的產品,兒子沒回應,交給了司機,玩笑似地說:「這是來自聖地的麵包」。我們常也逕自地隨意地將生活中許多事物「聖化」、「合理化」。在人資經理該回家看孩子因公沒準時返回時,對妻子的質問電話咆哮:「公司有人死了,我有什麼辦法。」其實他一點也不關心這位死去的員工,尤莉亞;對不想參加校外教學的女兒說:「我知道你很辛苦,但是我和你媽也很辛苦。」一句話想要為自己罪疚感脫責,逕自抬高了工作和父母的價值,勝過兒女與家庭的價值。
自以為有人性的記者
記者自以為挖到頭條,為民發聲,那可是真正的正義。一路上他試圖告訴尤莉亞的兒子,「這位人資經理根本不認識你媽媽,」「他可能沒有見到你媽媽的面就認屍了,棺木裡的遺體可能都不是你媽媽。你媽媽能回來家鄉,都是我促成的。」一句句真話,卻也無情地刺傷失去母親的兒子。兒子跑到棺木前哭著說:「媽媽,快說這裡面不是你,我不要是你。」兒子其實也不願意窺探遺體,他也不願意面對母親的死,叛逆的兒子終於潰堤。
然而記者也有人性的一面,在野地中,對著人資經理說:「不知寡婦(老闆)怎麼看這趟長征,我們多繞了一千公里,只為了做對的事。」
沒有人要記得的無名小卒
棺木要被厚葬,上路時被放在車頂,受風吹雨淋。此時的尤莉亞,只是人資案件中要處理的待完成事項或是一件運送貨品,要在指定程序中送達被指定的地點。
在尋找尤莉亞家鄉的路上,遇見警察的介入,被裁奪遺體是市政府的事了,必需立即下葬。法官說:「你放心,她本人不會在乎的。」東正教的教堂裡的聖母像流淚,「可悲吧,無名小卒葬身異地。」看看孩子悲傷的眼神,又一次無預警地與母親道別。人資經理原本可以訂到更早的班機,但他決定放棄,要護送遺體返鄉則陪伴男孩渡過喪母的傷痛。再度啟程的車行中,經理開始找尤莉亞的兒子聊天,打破沈默,談論到對自己的女兒的虧欠,他在男孩身上看到自己在女兒生命中的缺席。
人性的巴別塔
暴風雨來了,一行人躲進了有地下樓層的地堡。記者說:「這根本就是地下巴別塔,我們好像洪水時代的人類,為了接近上帝,拼命往下挖了又挖,只為要逃避自己的恐懼,恐懼洪水,恐懼末世。」
每個人都為了自己恐懼,逃避生命中的困境,封閉了自己的心,為自己構築了以為接近上帝的路徑。記者認人揭發真相,就可以聲張正義;人資經理認為賺取麵包,就是一生的職志;兒子以為表現叛逆,就可以看起來剛強;尤莉亞以為,離家越遠,就可以見到夢中天堂,得以從生活中的困苦解脫。
多走一千里路的愛
生病了,車子壞了,一切都成了前進的障礙,人心反成了動力。在副領事的交涉下,人資經理得到地堡軍隊的協助,人資經理開著軍車,14歲的孩子在悍馬上聽音樂跳舞,後頭是母親的棺木,繼續往尤莉亞的家鄉前進。
在渡河的過程中:人資經理問兒子:「你常跟媽媽來這裡麼?」男孩給經理看媽媽的影片,影片中尤莉亞的凝視,彷彿活了起來。經理忍不住掉淚。
棺木進了村子,大家為死者脫帽,教堂敲起喪鐘,一切不再是行式上的程續
而是情感的交流。人資經理將遺物交給了外婆。外婆哭泣,將遺物中的十字架項鍊交給了尤莉亞的兒子。最後一張是遺體簽單,是此行最終目的,但一千里路的同行,這一切都使得這原本人資經理最看重的簽單,變得一點也不重要了。
外婆問:「尤莉亞快樂麼?」「我不知道」人資經理大可說他知道,因為尤莉亞的朋友曾告訴他說:尤莉亞相信是神帶領她到耶路撒冷來,她在這裡很快樂。但是歷經了此一旅程,人資經理彷彿己和未曾謀面的尤莉亞有了情感的交流。他不能隨意地為她回答。
「你為何送她回來?謝謝你,但你錯了,尤莉亞不屬這裡,生活在耶路撒冷,死在耶路撒冷,就應葬在那裡。」尤莉亞的兒子說:「對她來說,這裡就是世界的盡頭,她想走得越遠越好,光是到都市都不夠遠。」人死了,要回到自己的故鄉,然而,故鄉在哪裡?真正的歸屬應該在哪裡?
搭上風雨後的第一班飛機,記者和爸爸也來找兒子,法律上的斷絕,無法切割親情的臍帶,粗暴的態度成了溫柔的擁抱。
我們是否都輕易為他人決定去路?在社會中,在工作職場中,在家庭中,我們常擅自為相關的人員決定去路,並非真正地陪伴對方多走一哩路地以同理心對待。我們常以是為了對方好,就要去做;我們常以為是別人擾亂了我們的生活,便給予無情的論斷,因為「自我」已決定地球是要繞著自己轉。
「有人強逼你走一里路,你就同他走二里;」馬太福音5:41 人資經理不在是被強逼著踏上旅程,而是心甘情願地完成旅程。一千哩路的同行,從交差了事,到「做對的事」,人資經理的心彷彿整理了清楚,他不再是「人在心不在」的存在。於是打了一個電話給太太:「我要回家了! 」太太說:「太好了!」棺木又再度上了悍馬軍車,這次是尊重尤莉亞的意願,要回到耶路撒冷了。
我養了四隻貓,但是我最大的夢想是養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