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雲 » 週日 7月 08, 2018 1:33 am
安妮,一位造就成功音樂家的鋼琴老師,一位為丈夫所深愛的女人。她的生活或者說是她的生命裡充滿了音樂和愛。誰能想到疾病卻漸漸地無情的吞噬著她。剛從醫院回家的安妮,要丈夫不用一直幫她,她可以照顧自己….,然而隨著漸漸衰殘的身體,安妮開始意識到自己已然成為丈夫的負擔。尤其是失禁的難堪,既使是面對多年以來親密的丈夫,仍然讓安妮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這使得安妮既生氣又難過。過去,她可以美麗的裝扮自己,優雅的面對外界,如今;即使是家人的關心探望,對她而言都是一種難堪一種抗拒。身體的衰殘終將漸漸地腐蝕心靈,在她許多與丈夫的對話中,顯出安妮對生命的絕望。音樂,對安妮和喬治而言曾經是喜悅是享受是心靈上的連結,現在聽起來卻是沉重而悲傷的,安妮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彈奏,即使是曾經所喜愛的,如今似乎成為一種諷刺。當她翻看黑白照片中年輕的自己;她說生命很美,然而想到現在的自己;她說太漫長了。當美好呈現在眼前時;時間是友善而無聲無息的,當面對疾病的磨難和日漸消失的尊嚴;時間竟成為殘酷的拖延者。最後已經無法再用言語表達的安妮,用拒食向生命提出抗議,彷彿也在用著全身僅存的氣力向無情而漫長的時間宣戰。
喬治,一位妻子在音樂上的心靈伴侶,一位深愛妻子的男人。隨著妻子病痛的同時,命運彷彿也宣告喬治的無期徒刑。在妻子生病的最初,他出門參加老友的葬禮,在妻子去世後,他出門買了一束花。在整個過程中,喬治幾乎隨時隨刻守在安妮的身邊,他完全負起照顧妻子的責任。面對女兒提出的質疑時,喬治仍然守著對安妮的承諾,拒絕住院。當喬治一邊聽著音樂,一邊想像坐在鋼琴前彈奏的安妮時,是懷念?是感傷?是無奈?我想那都不足以形容喬治的心情。喬治在飲食上用心的照顧安妮,他嘗試加入桃子汁,希望安妮會喜歡。即使有僱傭照顧妻子,喬治依然在旁關注著,因此當僱傭粗魯地幫安妮梳頭髮,強迫安妮照鏡子時,喬治憤怒的將僱傭辭退,他不能容許別人這樣失禮的對待自己所愛的妻子。
疾病,不僅殘酷的折磨安妮,同時也無情的煎熬著喬治的身心。最後當安妮拒食時,他用威脅的口氣和強迫的方式逼安妮喝水,而在安妮將水吐出來的時候,喬治打了安妮巴掌,雖然之後他請求安妮原諒他,然而這也說明了喬治的無助和心力交瘁,他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日子。對一個照顧者而言,尤其是像安妮這樣只會越來越衰殘的病人,(盼望)最終成為一種奢侈。而當人無從盼望的時候,生命也只剩下苟延殘喘了。
最後喬治所做的,確實帶給我們震撼,這種震撼讓我們的心久久無法平復。旁人沒有權力去批判喬治的所為,被監禁的是喬治和安妮,面對疾病摧殘的也是喬治和安妮。
當鴿子飛進喬治的屋子裡,不管喬治用什麼方式,趕出去也好;被抓到之後放出去也罷,鴿子終究是重新回到屬於牠的天空。然而,誰來救贖這對夫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