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夏卡爾的一生平平靜靜,他的作品很可能僅止於充滿思鄉情懷和戀愛的幸福。但夏卡爾出生於19世紀末,兩次世界大戰他都經歷過。第一次世界大戰時他剛好身在國內,當時的自畫像可以看出他對世界大戰的態度:恐懼和逃避。和先前1909年看起來目空一切的自畫像相比,1914年的這幅畫像顯得自然多了,一點也不矯揉造作。圖中他躲在樹叢後面,線條柔和的面容彷彿在述說他不願進入沙皇軍隊的心情。
從小接受的信仰價值觀也開始在他的心裡吶喊。在1914至1923年當中,他畫了幾幅猶太人的畫像,在『TheSmolenskNewspaper』中,一個猶太老人和一個中產階級打扮的紳士面對面坐著,桌上攤開的報紙上面「戰爭」二字清晰可辨。他們的身份雖有不同,對於這場戰爭卻是同樣發愁,在『祈禱的猶太人』、『綠色猶太人』、『紅色猶太人』中主角的共同特點是沈思、迷惘,正符合夏卡爾當時的心境。
共產黨初掌權時,一切看來頗為樂觀,夏卡爾甚至被任命為故鄉的文化局長,夏卡爾的理念是:「工人階級一旦改變,隨時能創造藝術和文化的高峰。」然而他自己的作品卻遭共產黨統治階級質疑有何政治實用性,綠色的牛、在空中飛的馬不能為列寧歌功頌德,夏卡爾只得黯然重回法國。
第二次世界大戰帶給夏卡爾極大的衝擊。1933年納粹開始成立集中營,大量猶太人遭屠殺。1935年夏卡爾至波蘭,親眼目睹朋友在大街上當場被罵「骯髒的猶太人」。在他心中猶太人的世界再也不是夢幻世界、安逸的聖地,它已經成為真實世界中的殺戮戰場。
革命,1937
夏卡爾
雖然身在安全地區,夏卡爾卻無法漠視這一切。他的作品一反前幾年無憂無慮的風格,出現震撼人心的力量。這時期的代表畫作有二:『革命』和『白色極刑』。在『革命』中,藝術家將畫面切割成左右兩邊,左邊是持著棍棒的共產黨員朝中間蜂擁,有的手拿勝利的紅旗,右邊則代表民主世界,夏卡爾在這裡畫了他畫中慣常看到的戀人、馬戲團員、提琴手、動物等,飛在空中、不受地心引力控制的樂手正好說明了這裡的自由。列寧在圖中央倒立著,手指向右邊,夏卡爾透過這個畫中人物來表達全人類的希望。
在『白色極刑』中,整幅畫以釘在十字架上的基督為中心,周圍一片混亂,納粹在猶太會堂中燒殺擄掠,海上難民無助地求救,神話中永遠漂泊的猶太人從十字架旁走過…。在畫此畫的同時,不知有多少他的同胞正在遭受迫害,然而這幅畫上的基督表情依然祥和,上面有一道白色光線照亮了整個畫面,整幅畫給人的感覺是充滿希望的。之後夏卡爾還畫了許多以十字架為主題的畫,但最成功的仍然首推『白色極刑』。
為什麼在這樣的苦難環境中,夏卡爾仍能找到一線希望?畫家自己的話提供了一絲線索:「我內心的信仰可以挪去如山的憂慮。」縱然環境十分惡劣,但夏卡爾相信聖經中上帝的應許,他相信那一位昔在、今在、永在的神,祂的應許亙古不變,祂死在十字架上,為的就是要為全人類的罪捨命,納粹的暴行只是暫時的,在永恆中,上帝不會忘記那些受害者。聖經上說:「伸冤在我,我必報應。」因此十架周圍的難民和施暴者嚴格說來都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夏卡爾的希望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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