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際會,人馬相遇的真實傳奇—奔騰年代

作者:陳韻琳

  01.前言
  02.主角一:霍華
  03.主角二:史密斯
  04.主角三:海餅乾
  05.主角四、主角五:瑞德與沃夫
  06.海餅乾是怎樣被訓練的?《聲音檔》
  07.既需要媒體、又得需要躲避媒體的間諜鬥智。《聲音檔》
  08.海餅乾與海上戰將的世紀之戰
  09.瑞德之傷
  10.海餅乾之傷
  11.瑞德與海餅乾一齊療傷
  12.瑞德與海餅乾傷後再度重返賽馬場
  13.風雲際會後,他們的結局

問題討論

01.在「奔騰年代」這個故事中,領導人霍華、培訓師史密斯、騎師瑞德、神駒海餅乾、以及冰人,這五個角色中,你覺得自己最像誰?為什麼?

02.作為一個領導者,你覺得霍華有哪些特點?他讓你最感動的部分是什麼?你覺得他若是從沒有經驗過人生的低谷,一直在社會頂層一路順遂,作為一個領導者,他跟現在會有什麼不同?除了賽馬的輸贏,他帶領團隊還堅持了什麼?

03.史密斯訓練海餅乾的過程,你印象比較深、感觸比較深的點有哪些?

04.海餅乾世出名門卻其貌不揚,如何傷害到別人對牠先入為主的看法?因為不被瞭解、被錯待,還沒有發揮潛力就被斷定是一匹爛馬,因而變得很暴躁,你在你自己的成長過程中,有沒有類似的經歷?

05.瑞德曾有很長一段時間找不到可以讓自己好好表現的機會,你覺得他會是什麼樣的心情?他最後終於能被史密斯發現,你覺得他需要具備哪些個性特質,才能爭取到這個機會?瑞德過往人生挫敗的心靈創傷,霍華是如何處理的?

06.你對冰人的看法是什麼?他最後犧牲自己成全瑞德,你認為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07.霍華的妻子、以及一直陪伴海餅乾的那匹名叫「南瓜」的馬,你對他們的看法是什麼?

08.對於經驗過兒子的死亡,因而很怕再失去一次的霍華,他妻子是如何勸慰他?如果你是父母親,你是在什麼時候,終於決定對你的子女們放手?

09.這個團隊的核心信念「你不能因為他受了一點傷,就否定他的價值。」這信念是如何實踐在這個團隊的每一個人身上?

10.談談你現在隸屬的團隊,你覺得這團隊給了你什麼核心信念?

前言

電影「奔騰年代」,要參考原著「海餅乾」才更精彩,因為這個故事最精彩的部分是在四個人和一匹馬風雲際會的相遇,但電影交代相遇用太多穿插交織,因此每個主角都變得很平面化,不像原著徹底將四個主角的特色用文字深度的呈現;此外,原著交代了他們各自的結局,電影卻結束於瑞德和海餅乾傷後重返賽場、得到聖塔安妮塔負重賽冠軍,電影這樣的結束非常「好萊塢」,會讓觀眾興奮無比,但就比原著少掉很多歲月時間淘汰風雲人物的深度了。

我非常喜歡電影「奔騰年代」+原著「海餅乾」 ,因為我是個非常喜歡動物的人,也因為我向來喜歡風雲際會合作無間的搭配。我的朋友蘇友瑞很喜歡跟我講賽車和飆車,但我實在對沒有生命的科技產品沒有興趣,因此聽半天也沒有什麼感覺,不像海餅乾這個傳奇,一直在我心中澎湃。

「海餅乾」是個真實的故事,裡面的主人翁霍華、史密斯、瑞德、沃夫和那匹馬海餅乾都真實存在於歷史中,我看見的最感人的地方是,他們因為理解了「傷痛」是什麼,因此才結合在一起,否則以霍華前瞻未來一點都不眷戀過去的人,他怎麼可能欣賞到史密斯的優點,又怎麼可能接納瞎了右眼的瑞德?

至於海餅乾這匹馬,是如此的充滿靈性,簡直就像個孩子或青少年,牠的出現,不知激勵了多少因經濟大恐慌艱苦求生的底層百姓,使美國的1938充滿了神奇。

這五個風雲際會下造成賽馬史一頁傳奇的主角們,霍華和沃夫過世的很早,海餅乾更早霍華三年過世,其中以海餅乾的晚年最幸福,雖有盛名卻不解盛名的海餅乾,退休後愉快的又吃又睡,變成一隻胖馬,他沒有生出任何繼承輝煌賽馬傳奇的後代,這使賽馬界引以為憾,海餅乾卻渾然不覺,牠優遊自在,安享晚年,霍華也十分瞭解牠的,讓牠死後沒有任何墓碑,只有一棵誰也無法辨識出來的大樹,就此海餅乾安安靜靜的長眠土中,再也沒有人找得到牠。

而瑞德和史密斯,還活了很久,他倆不得不經歷人世的滄桑。經濟復甦後,他倆眼見著賽車取代賽馬、以及賽馬場的凋零,自己也不得不潦倒以終,他們經驗過風光的歲月,更對襯出潦倒的傷悲。

風雲際會後,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歲月公平的讓一切逝去,留下讓人動容的傳奇。即使史密斯和瑞德不得不經歷自己的被淘汰,但曾在人生某個時候,與其他人、一匹馬,一齊造就出一則不平凡的傳奇,也算人生無憾吧?

片名:Seabiscuit奔騰年代
  導演:Gary Ross蓋瑞羅斯
  主演:Tobey Maguire陶比麥奎爾
     Jeff Bridges傑夫布里吉
     Chris Cooper克里斯古柏
  書名:Seabiscuit海餅乾
  作者:Laura Hillenbrand羅拉•希林布蘭
  出版:平安叢書2002

主角一:霍華

霍華是個喜歡冒險、挑戰,又充滿領袖魅力的人,生長於東部,卻擁有西部人的躁動不安。在紐約其間,他成為腳踏車技師,參加激烈的腳踏車比賽,結婚,生了兩個兒子,卻開始眺望美西的廣大天地,最後控制不了衝動的暫時告別家庭,去西部闖天下,他跟妻子芬妮保證,只要打下西部天地,立刻接妻兒過去。

霍華到了舊金山,開了家自行車修理店,等待挑戰降臨,結果得到的挑戰,卻不是任何跟自行車有關的事,而是來自一種叫做「汽車」的荒謬機器。汽車正開始發展,有閒錢砸向汽車的人,卻在汽車拋錨時,找不到可修理汽車的技師。於是車子故障時,車主非常無奈的找上了自行車修理店,這是八竿子打不在一起的兩門交通工具,多半自行車修理店店主都會舉手投降,霍華卻將這還被眾人視為「禍害」的汽車,視為自己的挑戰與機會,他竟然在車子裡東鑽西探的摸索出修理的方法,而後沒多久,他就從自行車競賽轉戰賽車場了。

這就是霍華,永遠看見的是未來,也永遠有本事讓自己擁有迎向未來的本事。

霍華大膽的前往底特律,找到了威爾•杜蘭(別克汽車的總裁及通用汽車公司的創始人),取得舊金山的別克汽車代理權。

因為大眾對汽車仍心存觀望,汽車在當時並不好銷。霍華又開始展現他驚人的操弄媒體的促銷本事了,他讓自己參與賽車較勁,玩命的爬陡峭的山坡、或進入死亡谷、甚至挺進內華達積雪山脈,因為他經常成為「第一人」,於是媒體爭相報導他,他餵什麼、記者就吃什麼,霍華給媒體新聞,媒體給霍華大眾,於是霍華和別克,都成為傳奇。霍華為了讓大眾認識別克,總是開著沒改裝過的車款去比賽,並且免費教顧客開汽車。

當霍華日漸致富、成為最大代理商之際,杜蘭反而發生經濟危機,霍華慷慨解囊,當然他也因此取得杜蘭回報的股票與營業額慷慨比率。

現在曾靠馬匹運轉的整個西部地區,星羅棋布著霍華的經銷店,霍華已成為富豪,他除了捐錢資助慈善事業,此外就是買下一大片牧場,將之取名「瑞奇屋」,過著自己想要的夢幻生活。

儘管牧場上除了大群牛羊,也有幾百匹馬,但霍華從不曾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跟馬密切相關密不可分,他曾對媒體說:「馬的時代已經過去了,舊金山的民眾要的是汽車。」「我不會為全國最好的馬花上五塊錢。」這時期,他跟馬唯一與日後將會密切相關的關係,是很多人想拿馬匹抵價換得汽車,霍華接受了,並藉此學會了評斷馬匹的經驗。

這個充滿前瞻氣魄、勇於接受挑戰的霍華,卻無法前瞻自己的人生。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的次子法蘭基竟因駕駛汽車墜毀河堤,不僅使霍華重創到幾個月沈浸傷痛無法見人、更使霍華風雨飄搖的婚姻終告仳離。汽車給霍華鉅額財富,但是卻偷走霍華的遠比財富更重要千百倍的事物。

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讓霍華對汽車的興趣大大減低,現在,他開始注意起那他曾宣告被時代淘汰的馬匹來。

隨著美國經濟大恐慌時代開始,各州政府都求錢若渴,於是長久以來被政府宣告不合法的賽馬賭博,在加州開始合法化。

霍華因為開始對馬有興趣,這時再度讓他看到一種前瞻的可能性,他給好友史卓布一大筆基金,資興建了全國最大的賽馬場,那就是聖塔安妮塔賽馬場,並且,提供了讓人目瞪口呆的競賽獎金,於是,聖塔安妮塔賽馬場吸引進大群大群的馬主、馴馬師、騎師與優異的賽馬。

這又是一個全新的人生、全新的挑戰,霍華走出傷痛,要讓自己再度站起來,而他自己,也需要最優異的馬、馴馬師與騎師。

風雲際會的相遇就是這樣開始的。

死去兒子的霍華 霍華與第二任妻子馬瑟拉

 

主角二:史密斯

與霍華相遇的馴馬師,卻徹底跟霍華相反的,是個被時代淘汰、活在過去的人。

史密斯這一輩子都與馬為伍,他曾是馳騁原野、將野馬馴服的高手,他瞭解馬遠勝過人,也只愛跟馬說話,對人,他寧願選擇沈默。

隨著汽車公司如雨後春筍一般的出現,史密斯知道自己的技能越來越不重要了,時代變遷中傳統知識正日漸消失,絕大部分人趕著在新時代找到自己的位置,史密斯卻仍在原處呆著,像馬一般,快要變成遺跡。

這段時間也是馬匹最沒有尊嚴的時期,牠們淪落成為馬戲班中的表演,或在賽馬仍是違禁之時,背著政府法令偷偷被馬主帶去不起眼的小馬場中賭博競賽,馬匹被虐待壓榨的很慘,總是過度使用以致於負上慘烈代價的受傷報銷。

史密斯為了生存,就在這些馬戲班賽馬場中負責訓練、照顧馬匹,基於對馬匹的愛,他為馬匹療傷止痛,以馬能瞭解的語言,安慰牠們殘破的身心。史密斯擁有跟馬溝通的本事,瞭解牠們的身體如何表達情緒與感受,也得到使受傷馬匹重返戰場勇奪冠軍的秘方。

史密斯的座右銘是:「每一匹馬都是獨一無二的,一旦你進入了牠的思想和心靈,便能在一個可能看起來桀傲不馴的動物身上,引發神奇。」

如果霍華沒有傷痛、沒有被致命一擊過,他可能永遠也不瞭解受傷後重返戰場的偉大,也不會知道受創卻獲得安慰的神奇力量,更不知道那背後尊重、接納的愛。但霍華死去兒子,真真實實的受過傷害,因此,當他一認識史密斯,便知道馴馬師就該是他。

這兩個一掌握時代往前看、一被時代淘汰落在後面;一擁有群眾魅力喜歡媒體、一不跟人說話只跟馬匹一齊生活的人,竟然結盟了。

孤獨的平原人史密斯 只想跟馬說話的史密斯

主角三:海餅乾

霍華這喜歡冒險、接受挑戰的性格,使他不喜歡高價買已經被別人訓練成冠軍賽馬的馬匹,儘管他一點都不缺錢,但他寧願花小錢買下不起眼、名不見經傳、或者不被看好的馬,將牠們訓練成名馬。

霍華敢這樣做,當然也是因為他信任史密斯能使傷馬成為冠軍馬的能力。

史密斯第一次看到海餅乾這匹馬,就覺得牠很特別;而霍華在另一場合看到海餅乾,也升起類似的感覺。兩人意見一拍即合,於是海餅乾被霍華買下,交給史密斯訓練。

但是海餅乾當時在其他人眼中,根本是匹三流馬。矮小、瘦弱,毛色像煤渣、質感粗糙,最糟的是腿:粗短,站著時一看就覺得是不穩固的結構,膝蓋方而不對襯、並且不筆直,看起來像棒球手套似的,這使牠永遠處在半蹲狀態。走路時兩腿岔開,怪異的會讓人誤以為跛腳。跑步時牠壓低身子,邁出馬場圈所謂的「打蛋步」,左前腿往前跨時,老是一副要踩蒼蠅似的毫無章法,後蹄更是老讓人感覺要踢到前腳踝,看得就讓人要抓狂。有人就比喻牠是在走鴨子的搖擺步。

海餅乾儘管如此貌不出眾,卻在三歲前已跑過四十三場比賽,比大部分賽馬的整個職業生涯都多得多,很明顯,是匹被嚴苛對待、被犧牲的馬。而牠參與的賽程,總是輸的居多。

海餅乾何以在跟霍華、史密斯第一次相遇時,就讓他們擁有「這是匹冠軍馬」的直覺呢?

而後史密斯才發現,海餅乾系出名門。牠的父親、祖父、曾祖父、曾曾祖父都是戰績輝煌的冠軍馬,但這譜系的馬,都有脾氣暴躁很難馴服的特徵。牠的曾曾祖父「哈斯丁」就以攻擊馬夫聞名,曾祖父「公平比賽」速度快而且兇惡無比,伯父「戰跡」更是馬史有名,還是幼馬就把一個馬伕活活踩死,比賽時,一衝出立刻一馬當先直到終點,但有過緊急煞車硬是把騎師摔出場外的紀錄;至於海餅乾的父親「海糧」,牠在跑道上憤怒的亂跳了三年,跟起跑時負責拉住牠韁繩的助理不共戴天,有一次又硬是在起跑閘門前發表獨立宣言,開賽鈴響硬是站著一動也不動,但是當牠決定參賽,野蠻總是會轉化成速度,打的其他馬匹落花流水。總之,牠已成為響叮噹的大流氓。

擁有這種血統的海糧之子「海餅乾」與「烈酒」,卻彷彿是完全沒有血統的遺傳。

尤其是海餅乾,牠竟然可以違反一般馬站立睡覺的習慣,屈膝躺下連續呼呼大睡幾個小時,此外,還吃個不停,胃口永遠好得不得了。從沒有見過這麼怡然自得的馬。大家都覺得牠前途無亮。

於是海餅乾被嚴酷的對待、被忽略、被以鞭打的方式訓練,牠一直失敗,像祖父父親一般的暴躁易怒,卻沒有任何冠軍馬的潛能被激發出來。

這樣的馬,何以史密斯和霍華都相中牠,視牠為「真命天馬」?

海餅乾 脾氣暴躁的海餅乾 風雲際會的相遇

主角四、主角五:瑞德與沃夫

至於騎師瑞德,跟海餅乾境遇類似。他遇見霍華史密斯時,已經二十六歲,騎師兼職拳擊手的十二年生涯都在走下坡,他手邊一直有書:莎士比亞、卡雅詩集、瑟費斯《拓荒者之歌》以及幾本愛默生。

瑞德的背景是這樣的:當他的家庭因天災一夕赤貧後,他將遁逃憂患的途徑,轉向運動與書本,他很能自己唸書,但他卻對教室老師的教導很沒耐心,當他有機會騎馬時,又立刻展現他騎馬的天賦異秉,一點都不需要指導。

瑞德後來終於決定去作騎師一展長才,既然家中貧窮,父親不曾阻止。而後,父親只有一次去看瑞德賽馬,之後便再也沒有,因為隨之而來的經濟大恐慌,雪上加霜,使瑞德家人根本連車票都買不起,這使瑞德成為不得不跟家人脫離關係的人。

瑞德孤伶伶的歲月,始於十五歲。

當賽馬還沒有合法化的時候,法律陰暗處的賽馬賭博,不僅虐待馬匹、也虐待騎師;這些騎師,都跟瑞德一般,因家境貧窮,只得離開家人自尋出路。

長期的困阨,卻使瑞德擁有一個特殊的技能:他比一般人都能體會馬的感受,尤其是困阨、不被人瞭解、沒有人願意靠近的馬。他對馬很和善,很少動用馬鞭,馬對他的和善對待,也都反應良好。

瑞德後來就以善騎駑馬獲勝而知名。

瑞德認識沃夫的時候,兩人同在強生旗下。

沃夫騎馬既有天賦,又肯努力,他是騎師當中相當走紅價碼甚高的一位,他贏得所有騎師的崇拜,大家給他取了一個外號「冰人」。

瑞德發現沃夫總是擋在他面前,當瑞德還睡在馬房、吃在馬場廚房時,沃夫卻住在懷提舒適的住宅裡,吃著家常美食。瑞德發現他永遠無法擺脫沃夫的陰影。

但他倆感情其實很好,因為他們都很認真,也都對朋友海派,並有高度的幽默感。他倆都身不由己的嚮往騎師生涯,他們都能感受到:飛躍跑道時,在某些時刻,人的心靈與馬的身軀是會合而為一的,這會形成一個比兩者相加更大的整體,馬成了騎師思維的一環,騎師成了馬極致力量的一環,對他們而言,馬鞍之上,意味著無上的激狂與超越,足以渾然忘我,處於感覺的真空。他們覺得自己活的淋漓盡致。

這段友誼從彼此認識開始,歷經歲月不斷,直到成年。幸而有這段友誼,因為日後當瑞德出意外不能出最重要的、跟「海上戰將」的世紀大賽,是沃夫代理騎海餅乾,贏得勝利的。

瑞德最紅時,全美騎師排名第二十,沃夫排名十六,瑞德獲得近三百場出賽合約,五三場勝績,共贏得兩萬美元以上的獎金;沃夫更是超凡入勝,進入賽馬聯盟才幾個月就有五百五十場以上的出賽合約,最高層級的獎金賽至少贏了一百場以上,獎金總計達十萬美元。他倆都在頂級賽馬圈佔據了一席之地。

瑞德多半都把錢寄回家給父母貼補家用,而瑞德對朋友的濫好人個性,則使他口袋裡剩下來的錢都資助給困窘的騎師,花的一乾二淨。除此以外,瑞德對書本的熱愛,使他會說天馬行空的故事,加上幽默感,他贏得馬場圈其他騎師的心。至於沃夫,簡直是騎師中迷惘少年的崇拜對象,而沃夫對他們也都是照顧有加。他倆各自有著社交圈,也各自用自己特有的風格影響著環繞他們的年少騎師們。

瑞德 瑞德與海餅乾

隨著歲月過去,瑞德與沃夫各自碰到有礙騎馬的致命缺點。沃夫得了糖尿病,這使他很容易累、很想睡覺、又特別好吃,以致於維持體重是特別的艱難,於是他的出賽範圍被緊縮了,他只能選擇負磅數較重的最高層級馬匹,否則就會超出規定重量,這使他出賽場次減少很多,他只好以質取勝的,讓自己盡量每次都獲勝好取得獎金。

瑞德則是很倒楣的,有一次一匹馬從旁經過,蹄下濺起一顆小石塊,不偏不倚打中他的頭,穿入頭骨傷及大腦的視覺中心。瑞德瞎了一隻眼,這對賽馬是徹底的不利,因為他視覺失去立體感,也看不到外側的馬匹,導致他可能會做出錯誤的決定。這事實若公布一定會讓馬場禁止他出賽,因此他必須隱瞞自己眼瞎的事實。

兩人都有了致命缺陷,但沃夫聲望繼續扶搖直上,瑞德卻開始走下坡,獲勝率越來越低,很多人都預測他已經完蛋了。

瑞德到各馬場嘗試新機會,想尋找到真命天馬,與慧眼獨具的馴馬師、馬主,他一站一站的尋找,一站一站的落空。

有一天,沿路意外出了車禍,僥倖身免,但車已全毀,他只好搭便車到附近的底特律,因著經濟不景氣已到第十年,只見城裡一片蕭條、四處是遊民,他找到了底特律佳園馬場,進去便遇見一個馴馬師,銜著一根麥草踱著步子思考,身後馬房裡是爆跳如雷的一匹馬,顯然馴馬師還在思考怎樣將這匹馬的情緒穩定下來。瑞德過去跟馴馬師自我介紹,馴馬師似乎知道他似的微笑,然後指指背後的馬房。

瑞德探頭進馬房看看,然後伸手進口袋,掏出一顆方糖,跟馬喃喃說話,而後,馬房裡傳來遲疑而試探的聲音,是鼻子在吸氣,彷彿在估量味道,而後一個黑色的長嘴巴出現了,舔走了方糖,並用長嘴巴碰碰瑞德的肩膀。

瑞德立刻被任用了。這就是瑞德跟海餅乾、史密斯、霍華相遇的故事,一場風雲際會的故事就此開展了。

史密斯訓練海餅乾的能力是驚人的,霍華掌握媒體的能力也是驚人的,海餅乾每次出賽速度更是驚人的;於是海餅乾開始成為家喻戶曉的名馬,而史密斯怎樣訓練海餅乾這匹曾不起眼、表現不佳的馬,以及史密斯跟記者之間的間諜攻防戰,都成為一則則的傳奇故事。

海餅乾是怎樣被訓練的?《聲音檔》
 

訓練海餅乾 霍華夫婦看海餅乾受訓

既需要媒體、又得需要躲避媒體的間諜鬥智。《聲音檔》

賽馬廣播記者

霍華與媒體

但真正的傳奇是在日後。對全美而言,海餅乾將引發一場東西對決的世紀之戰,那就是海餅乾和海上戰將的雙雙對決,而海餅乾竟然贏了這場世紀之戰。

海餅乾與海上戰將的世紀之戰

1938年,海餅乾在全美新聞媒體中的吸引到的報導,不管強度與深度,都是全美第一名,遠遠贏過羅斯福、希特勒和墨索里尼,牠和海上戰將的對抗賽,可說是該年度最重大的新聞,也是最重要的運動盛會。記者蘇利文寫道:「這匹不會講話的馬竟能如此打動人心,實在是最驚人的事了。」

就是在1938年。海餅乾打敗了全美名馬海上戰將。

海上戰將跟海餅乾一樣,世出名門。但有兩點不同。其一是,海上戰將從不曾被錯待過,牠長的俊美,速度讓人敬畏,打從生下開始參與比賽,牠就一直贏的輕而易舉。在一次名聞千史的貝爾蒙賽馬會上,打從進入閘門,牠就一直想衝出,等打鈴開始起跑,海上戰將起跑力之強,後蹄竟踩到了右前蹄,牠用力掙脫,竟硬生生踩掉自己一吋見方的蹄甲,牠卻完全不露痕跡的、用不斷流血的腳全速奔馳,跑完全場,每一步,都在身後濺起一陣血雨,但是仍舊沒有馬追的上牠,直等牠跑完,來到優勝區,騎師解開牠的腹帶,才驚駭萬分的發現馬腹和前蹄全都在滴血,一旁的人也為之駭然。

第二點和海餅乾不一樣的,是海上戰將的馬主瑞都跟霍華完全相反,他憎厭新聞界,和霍華的喜歡新聞界等量齊觀。

瑞都萬萬想不到霍華竟然跟他下了挑戰書,要海餅乾跟海上戰將對決。瑞都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肯答應,他瞧不起海餅乾,覺得這場對決浪費海上戰將的精力。但他低估了霍華掌控媒體的實力,瑞都發現輿論日漸重視這兩匹馬的對決。

而這兩匹馬的對決,漸漸變成了東部與西部的對決,海上戰將代表東部,海餅乾代表西部,海上戰將這世出名門、俊美非凡、年幼即展現實力的姿態,恰好像東部文化古都的驕傲,而海餅乾讓人大出意外的頭角崢嶸,恰像美國西部讓人無法忽視的潛力;海餅乾的其貌不揚卻展現不凡,又讓因經濟大恐慌陷入社會底層、渴望翻身的民眾得到鼓勵。這下子,全美民眾全都捲入了這由霍華下的挑戰帖。

霍華甚至對媒體說,海上戰將所參加的每一場比賽,海餅乾都要參加。於是霍華史密斯為了挑戰,不惜坐火車千里長征。

瑞都飽受壓力,他再不接下帖子,彷彿就是不敢比賽了。

海餅乾和海上戰將因天不時地不利,擦肩而過幾次,每次都是引發群眾扼腕噓聲,那期待比賽的情緒,亢奮到極點的時候,海餅乾終於和海上戰將對決。霍華不惜帶海餅乾到海上戰將的家鄉馬場,答應對海上戰將有利的條件,為的是爭取到比賽。

沒想到爭取到對決之後,瑞德卻出事受傷了,於是瑞德、海餅乾的組合被迫解體。但瑞德隨即跟霍華推薦沃夫,瑞德堅持比賽繼續進行。瑞德告訴沃夫一個秘訣:「海餅乾好勝心很強,意志力堅強,正因為海上戰將太難對付,海餅乾的鬥志反而更高昂。讓海上戰將挑戰牠,牠是打死不退的。」在電影中,瑞德以這個比喻告訴沃夫:「不要讓海餅乾領先太多,要讓海餅乾一直看著海上戰將的眼睛,一直看著,直到最後一圈,海餅乾會告訴你牠要贏。」

在決定對決的那一個月,美國簡直吊在半空中,所有人都在談論這個話題,相關的報導佔滿報紙版面,雙方支持者的對立也越演越烈,深化成狂熱的東西大對抗,連羅斯福總統也被炙熱席捲,只是他不肯說他支持哪匹馬。舊金山記事報說:「全國已經分裂成兩個陣營。一輩子沒看過賽馬的人現在也選邊了,如果比賽再延一個月,美國就要爆發內戰了!」

當然,你絕對可以想見開賽那天,距開賽還有七個小時,大批觀眾就拼命敲打著馬場欄杆要求開門,等開了門,人群簡直是像洪水般湧入,光是觀賽的外國貴賓人數,就是平常日子的全部觀眾數,賽馬場負責人不得不讓觀眾進入內場。

史密斯、霍華、瑞德、沃夫,以及海餅乾前任不識貨的馴馬師費茲西蒙(他的心早已被海餅乾降服,他以海餅乾為傲,也懊悔自己當年錯待了海餅乾),他們聊到海餅乾時,都一致同意,這場比賽不會取決於速度,而是取決於意志力與決心,其中一匹馬會在終點直道上崩潰,另外一匹會以毫無爭議的全美冠軍馬地位返回終點,當然,從他們對海餅乾的瞭解,他們知道,跑回終點的馬一定是海餅乾。

他們都知道,比速度更頑強的,是海餅乾的意志力。

因此沃夫採用瑞德的建議,就算海餅乾一開始的爆發力使牠超前,他也不讓海餅乾超前太多的,讓兩匹馬彼此都看的見對方。這讓觀眾驚呼連連,只見兩匹馬一直幾乎是並駕齊驅的往前奔馳,一路絕無冷場的,觀眾根本無法判斷哪匹馬將先馳得點。海上戰將的騎師對海餅乾的稍稍超前並不緊張,因為海上戰將一直有很強的持久力,他相信海餅乾會耗盡力氣,無法一直持續領先的,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沃夫他們的賭注不在速度與持久力,而是在海餅乾的好勝心與意志力。海餅乾和海上戰將繼續彼此依偎的進入最後彎道,觀眾全都沸騰,有個又跳又叫的記者差點從記者室窗口摔下去,數十位觀眾已經激動的昏倒。

讓人窒息的兩馬世紀之戰

海餅乾的好勝心意志力勝利了

勝利的沃夫與海餅乾

沃夫看著海上戰將,他發現海餅乾也正直視著對手,海上戰將也回瞪牠,眼睛睜得大大的。海餅乾開始牠最擅長的意志力恫嚇法,耳朵開始攤平,沃夫知道,時候到了,將有一匹馬會崩潰。

海上戰將彷彿是找到一股力量讓自己往前抄去,牠奮力卻仍舊不能。一瞬間後,沃夫感覺對手出現一絲輕微的猶豫、一點點的動搖,牠舌頭掛出嘴角,沃夫知道,海餅乾打垮牠了。

於是沃夫跟海餅乾說:「可以了,拿出壓箱本事!」

海餅乾果真照辦,海上戰將試圖回應,緊攀著海餅乾跑幾了幾步,可是沒有用,牠滑落了。

海餅乾的耳朵再度豎起。沃夫揮了小小的手勢,跟海上戰將的騎師說:「再見了,查雷!」這句話後來成為名句,日後騎師將沿用數十載。

現在海餅乾超前很多,沃夫回頭,看到三十五呎外那個黑色身影,海上戰將仍想努力跟上來,海上戰將比他們想像的更有鬥志、更堅持,牠是匹高貴的馬。沃夫感到同情,因為馬跟人一樣,心是會碎的。

這場比賽,海餅乾以一分五十六又五十三秒跑了一又十六分之三哩,自從南北戰爭結束以來,沒有一匹馬曾在這段距離跑得這麼快過。

沃夫跟記者說:「真可惜瑞德不在這裡。」他將獎金分了一半給瑞德,因為他確信瑞德若沒受傷,便是他受這榮耀。

而海餅乾,事後回到馬廄,神采奕奕的玩耍,好像沒參加比賽過。

在與海上戰將對決後,史密斯也就不再隱瞞愛馬的練習狀況,因為牠已是大家的馬了。每當海餅乾出來練習,都會有一萬多群眾到場觀賞。

除了海餅乾之外,史密斯還訓練出另外幾匹冠軍馬。譬如阿根廷公馬卡雅,甚至已經能跟海餅乾惡鬥了。但大家還是只愛海餅乾。

不過,霍華、史密斯、瑞德與海餅乾之間的傳奇故事,更深刻感人的,卻不是在海餅乾與海上戰將這場世紀之戰,而是在他們四者對「受傷」的惺惺相惜與扶持。

 

瑞德之傷

早在海餅乾與海上戰將相遇之前,瑞德瞎了右眼的秘密被揭露了,這對騎師來說是致命、會丟掉飯碗的傷,卻被霍華包容下來了。

這件事的過程是這樣的:

海餅乾出道以後,雖然粉碎了很多賽馬得冠軍的希望,但牠竟然在全國獎金最高的聖塔安妮塔負重賽中,馬失前蹄的以一鼻之差輸給了東岸的賽馬羅斯蒙,而且輸的很奇怪,瑞德在不該放鬆的時候竟然放鬆下來,他彷彿覺得自己穩操勝算,卻完全沒有注意到羅斯蒙正逼過來,等發現時,海餅乾才要從放鬆狀態回到競賽狀態,羅斯蒙卻直直以飛奔速度一路狂飆,就這樣,海餅乾從一馬當先,變成了一鼻之差。

 

一鼻之差的比賽

 

原著中描述,這次失誤是因為瑞德那隻瞎了的右眼,沒有及早警覺右側有馬衝出。

電影處理的更好:

當史密斯發現瑞德右眼瞎了,生氣的去跟霍華告狀:「他騙了我們,他瞎了一隻眼!」

霍華安靜想想,然後跟史密斯說:「沒有關係,沒有關係。我們不能因為一個人瞎了一隻眼,就否定他的價值。」這句話,回應著史密斯跟馬共處的哲學:「我們不能因為一匹馬傷了一隻腿,就否定這匹馬的價值。」

當時,賽馬腿受傷總是被槍殺的;而瑞德若因此被迫離開霍華的馬場,等於是殺了他。

原著中提到了霍華對瑞德,有著一種對死去兒子法蘭基的移情,他近乎父親的對待瑞德。電影在這裡處理的更深刻。這不只是父與子的移情,也是對於「受傷與醫治」的深刻理解。

電影集中將這段賽馬傳奇風雲際會,放在「傷痛與傷痛的相遇」,使主題更顯得有深度。

關於傷痛與傷痛的相遇,更突出於瑞德與海餅乾先後受傷,人與馬都得在霍華的馬場中安養,相伴相隨,而後雙雙重返賽馬場,贏得曾以一鼻之差落敗的聖塔安妮塔負重賽。

先是瑞德受傷。第一次嚴重的受傷,是在另一次聖塔安妮塔負重賽之前的一場次要比賽,因為大雨傾盆跑道積水,史密斯決定撤出海餅乾不讓牠參賽以免意外受傷,瑞德改騎霍華的另一匹馬「紅粉武士」參賽,看能不能累積獲勝積分與獎金。

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因為當馬群正音衝刺擠在一起時,前方一匹馬腳下一拐失去衝刺力道,後面的馬匹卻又煞車不及,於是前馬馬蹄會踢到後馬馬蹄,這種撞擊聲是小而清脆的,卻是災難接踵而至的聲音。

「紅粉武士」的前腳被踢歪了,以四十哩的時速翻個大筋斗,頭和頸部向下摔,瑞德隨之墜落,瑞德躺到地上,正好「紅粉武士」以其千鈞之重,幾秒之差猛然落在瑞德身上,「紅粉武士」才前腳一撐奮力起身,後面另一匹馬再度煞車不及的把紅粉武士再度撞翻,又再度壓到瑞德身上。可以說,這就是一場連環車禍,瑞德被撞被壓了兩次。

觀眾席一陣驚呼,霍華和馬瑟拉、史密斯瘋狂的從觀眾席奔跑到瑞德和「紅粉武士」身邊,只見瑞德幾乎已經無意識了,紅粉武士的背也嚴重扭曲下半身無法動彈。

霍華和史密斯兵分兩路,史密斯救馬、霍華救瑞德。

當時媒體謠傳著瑞德即將過世,因為他好幾根肋骨骨折、一邊鎖骨斷裂成無數碎片、嚴重內傷、肩膀骨折、外加腦震盪,根本是掙扎於生死邊緣。

但瑞德生命力果真強韌,鬼門關三天後,竟然死裡逃生穩定下來,只是至少有一年得休養不能騎馬。

這段時間瑞德就安養在霍華家。不知多少經紀人立刻追著霍華展開攻勢,引薦其他騎師取代瑞德,但霍華心中只有瑞德,不想考慮其他騎師,除非瑞德推薦。

瑞德跟霍華推薦的人,正是冰人喬治沃夫。

霍華和史密斯後來跟沃夫約談,發現沃夫詳詳細細列出海餅乾所有的性向與優缺點,聽的霍華史密斯啞口無言。原來沃夫好幾次因為瑞德與海餅乾參賽,導致他與第一名無緣,但他總能緊隨在瑞德、海餅乾身後,因此有機會研究海餅乾。此外,沃夫與瑞德、海餅乾以前也曾經待在同一個馬場,因此他也知道海餅乾的過去。

沃夫的確是個適合的替代人選。因此在瑞德療養期間,都是沃夫騎海餅乾出征。

瑞德與「紅粉武士」都讓人不曾預期的、三個月就痊癒了。霍華和史密斯分別幫助瑞德與「紅粉武士」快速的復原。

三個月後,在漢斯平負重賽中,瑞德騎著「紅粉武士」出場,全場震驚,他們輕而易舉奔回終點贏得冠軍。

但是瑞德第二度嚴重出事。那是即將跟「海上戰將」對恃的前六天。

當時,瑞德的情況好得不得了。但他遇到他以前患難時的老友布魯,布魯當時正因一位騎師黃牛爽約,急需要一位騎師幫他騎馬,幫牠作一個很重要的練習。瑞德向來對好友很海派的,便答應協助,沒想到這匹馬經不起世面,一受到驚嚇就狂奔,把瑞德摜下,拖著他直到馬房。瑞德小腿兩根骨頭全斷。

霍華再度以慈父之心,動用所有可能的關係,招聚全國最好的整型外科,終於保住瑞德的腿,但是,醫生也宣告瑞德這一輩子不用想再騎馬了。

於是沃夫立刻被緊急徵召。海餅乾跟海上戰將這場全美矚目的比賽,瑞德終究還是不能一圓夢想的,由沃夫代為出征了。

對海餅乾和海上戰將的比賽,瑞德是悲喜交集的,喜的是,不拘是天意或人為,牠們一直彼此叫陣、卻總是擦身而過,直到終於正式比賽;悲的是,騎師最終輪不到他。

儘管如此,瑞德十分有把握會是海餅乾獲勝,而且是以四個馬身的距離獲勝。

海餅乾之傷

海餅乾和海上戰將這兩匹名馬說是要對陣比賽,但卻一再擦身而過,一開始,原因是海上戰將的主人瑞都不肯,而後,霍華找到一個辦法,就是只要知道海上戰將參與哪場比賽,便一定帶著海餅乾也參加,強迫兩馬對恃,但兩馬卻仍舊是插身而過,原因是在於史密斯對海餅乾的保護。

史密斯不願意讓海餅乾在大雨滂沱之後、跑道還泥濘積水時下場比賽,因為這會讓老是喜歡衝到積水最多的內圈的海餅乾滑倒。

譬如在瑞德二度嚴重受傷後,由沃夫代騎的那場全美人數第二高的賽馬會,史密斯最後就不懼壓力的臨時撤場。那場比賽因為海餅乾與海上戰將已相互叫陣一陣子了,群眾輿論已構成龐大的勢力,觀看賽馬的熱潮,也因兩匹馬會一齊出賽時而達到高峰,共有七萬觀眾湧入馬場。

但是就在出場前四十分鐘,史密斯檢查海餅乾,伸手撫過關節和肌腱,卻在某處發現海餅乾縮了一下,彷彿是很痛,史密斯感到細細的灼熱感從腳踝延伸到膝蓋,史密斯警覺到這匹馬受傷了,一定是早上練習時踢到自己。

這時包括海上戰將在內的其他馬匹都陸續在進場了,史密斯立刻抓起退賽單到馬場評審辦公室,緊急提出退賽申請。這個舉動對史密斯、霍華來說,都要承受很大的壓力,因為兩匹馬對恃這麼久,卻一直擦肩而過,現在終於可以一決勝負,海餅乾卻要退出,當然評審第一個反應是:「知道自己會輸,輸不起!」但史密斯很堅持,還跟評審大吵一架,史密斯說,沒有人能強迫他讓一匹受傷的馬出賽。

更大的壓力來自群眾。當海餅乾的號碼關燈消失,全場噓聲不斷喝起倒采,連群眾也不相信海餅乾是受傷了,他們都斷定海餅乾賽馬生涯將因此結束。

這輿論壓力當然是很大的,但霍華支持史密斯,他們若真的珍惜海餅乾,就不該讓牠為了他們的名聲與好勝心,冒這麼大、很可能將無法挽回的風險。

事後證明是對的,賽馬場地真的是太糟了,海上戰將那次比賽途中踩到一個窪坑,差點跌個狗吃屎,最後帶著割傷的馬蹄繼續跑,遠遠落在領先馬之後,一路灑著血奔回終點,連季軍都沒有得到,這是牠第一次參賽沒有得到獎金。

海餅乾再度嚴重受傷,是在跟海上戰將對決後,牠再度參加聖塔安妮塔負重賽中,那天,史密斯彷彿是有預感,心中一直很不安,但他說不出讓海餅乾退出比賽的具體理由,他也不能僅只是因為某種不安的預感,就讓群眾失望。

而這時的海餅乾比其他馬年齡都大、又比其他馬負重更多。

比賽途中,海餅乾又習慣性的回內圈,沃夫用鞭子抽牠一下,要把牠拉回外圈,這時海餅乾猛然一衝,左腳重重摜下,沃夫聽到「啪」的一聲,海餅乾怪異的滑步,頭突然向下扯,沃夫以全身力量向後倒,拉緊韁繩,硬把海餅乾頭抬高,海餅乾努力穩住身軀,繼續飛奔。

如果這時在馬上的是瑞德,瑞德可能會感覺到跑步節奏不大順暢了,但沃夫跟海餅乾默契終究不及瑞德,他沒感覺出來。而後沃夫犯了致命的錯誤,他在彎入終點前的直道時,要海餅乾加速,用鞭子抽了牠。海餅乾立即加速,但身下卻有什麼東西崩斷了,沃夫知道不妙,才趕緊拉住海餅乾緩和牠的速度。海餅乾通過終點,獲得亞軍。但沃夫可以感覺到海餅乾似乎是因為劇痛,基於本能要狂奔起來,他不敢放鬆馬韁,直到海餅乾減速並停下來。

史密斯和霍華也知道情勢不妙,紛紛趕來,海餅乾左腳不肯踏到地面,拼命點頭示意很痛。霍華幾乎要發狂,大叫:「你為什麼要那麼作?沃夫?為什麼?」沃夫喃喃道:「我以為牠只是絆到腳,我不知道牠受傷了。」霍華擔憂的說:「我從來沒看牠這樣停下來,從來沒有。」

這件事,成為沃夫日後的隱痛:海餅乾因他不夠瞭解牠而受傷慘重。

海餅乾這次是懸垂韌帶被拉斷,這意味牠的賽馬生涯結束了。

當媒體報導出來,全國遺憾。

事實上,那年聖塔安妮塔負重賽,仍是霍華的馬卡雅得到冠軍,霍華雖然很高興,但是仍對媒體說:「我知道卡雅很棒,但是,牠不是海餅乾。」他說出的話也是群眾的心聲。

瑞德與海餅乾一齊療傷

電影「奔騰年代」,描述受傷的海餅乾回到霍華的馬場,和正在療傷的瑞德重逢那一幕,描述的非常感人。瑞德和海餅乾,腳上都是繃帶,瑞德一拐一跳的到海餅乾面前,海餅乾輕輕鳴叫,瑞德說:「我懂!我懂!」

現在在霍華家,有一個一輩子別想騎馬的騎師,有一個不可能再參賽的賽馬。

報紙偶而還是會提到海餅乾,但是都會加上「已退休」幾個字。

因為史密斯和霍華還是得帶其他賽馬參賽,因此央瑞德幫忙照料海餅乾。這位斷腿騎師,每天來到馬房,為海餅乾掛上繩索,再牽到草地散步,瑞德疼痛萬分的拄著柺杖搖晃而行,海餅乾則跛著腳陪他一齊走。

「我們是一對跛子!」瑞德說:「都被淘汰了,可是,我們就是知道,我們會東山再起的。

時復一時、日復一日,瑞德和海餅乾一起練習步行。慢慢的,瑞德擺脫柺杖改以手杖,脆弱的腿骨周圍夾上皮毛鑲邊的金屬架好幫腿骨挺住;海餅乾走路時跛態也消失。

有一天,瑞德的衝動再也無法壓抑,霍華應他央求,輕輕幫瑞德抬上馬鞍,但瑞德衰弱的無法拉住馬,於是霍華騎上另一匹馬,牽著海餅乾,帶瑞德在草地上行走。

不久,霍華就為瑞德清出一個小跑道,每天帶著瑞德和海餅乾在那跑道上練習長程步行。

霍華這麼做只是基於愛,他從不曾期待瑞德和海餅乾重返賽場。

但海餅乾天性中,速度就是他的生命刻度,牠日漸的不能耐住韁繩的束縛,越來越想掙脫,牠時時亂跑亂跳,像是提出懇求。

有一天早上,一隻鹿受到驚嚇快跑過海餅乾身邊。霍華日後回憶說:「天哪!牠才看到一隻鹿,就以為比賽開始了。」海餅乾立刻掙脫韁繩,向鹿群追去,還模仿牠們跳躍式的步伐,差點害瑞德摔下來,霍華努力抓住韁繩,才終於讓海餅乾停下腳步。

傷痕與傷痕相遇

海餅乾激勵了霍華與史密斯:「牠好像能東山再起。」對瑞德更有長足的意義:「牠能,我為何不能?」

他們也發現經過這次以後,海餅乾蛻變出新的步法,牠以前跑步時腳奇怪的向外戳,造成「跛鴨步」,但現在不會了,牠乾淨俐落的收起腿向前向後,不再是左右擺動,變成更美麗流暢的步法,也更穩定了。

不消說,霍華和史密斯都開始計畫著讓海餅乾復出,這是牠的願望。

瑞德呢?他顯然無法像海餅乾一般的快速恢復,但他一樣有著願望,要跟海餅乾一齊復出。

這想法是很離奇的,若真的復出,也是史無前例的。牠能否重返一再錯失的聖塔安妮塔負重賽?這想法一定會成為笑柄。但他們相信海餅乾的直覺。

電影「奔騰年代」在這裡強調了霍華不許瑞德作騎師的心情。醫生說,瑞德只要撞一下扭一下,都將前功盡棄,終生不能走路。瑞德卻執意要騎,對他來說,若他不能跟海餅乾一齊復出,他將終生心跛,這是比腳跛更嚴重的殘疾。

電影強調了霍華對瑞德的愛,是死去兒子法蘭基之愛的轉移,這是沒錯的,霍華對瑞德的愛很奇特,正像對海餅乾總是比之其他的馬 要更特別,所以他才會每天牽著海餅乾,陪瑞德散步。

因此電影中大家都在勸霍華,讓瑞德試試不要阻擋他,再婚妻子瑪瑟拉更說:「你怕什麼?怕他死嗎?」意思是,霍華不肯讓步,其實是過去傷痛所造成的陰影,如今它成為一種恐懼,放在瑞德身上。

霍華的這種恐懼,最後會讓瑞德感覺不被信任、不相信他可以東山再起。尤其決定要由沃夫作騎師,更讓瑞德和沃夫有深怨。沃夫當然想騎,他想挽回海餅乾因他而受傷、輸掉聖塔安妮塔負重賽的羞辱,但瑞德更想騎,這時沒有人相信他可以重作騎師,他深感羞辱,他覺得,只有海餅乾相信他。

最後,霍華讓步了。

瑞德與海餅乾傷後再度重返賽馬場

重返賽馬場的瑞德和海餅乾
 

絕對可以想見,當瑞德騎著海餅乾走向聖塔安妮塔賽馬場起跑閘門沿路,群眾會有多瘋狂。現在瑞德與海餅乾再度成為象徵,象徵著從絕望中闖出希望之路,象徵著不可能的敗部復活,這對因經濟不景氣傾家蕩產不知明天在哪裡的人而言,是多麼重大的意義。

大家都賭海餅乾贏,即連心中有著懷疑,也寧願賭牠。記者們包括那群老跟史密斯鬥智的聰明小子幫,全都無法再抱持客觀立場,對海餅乾與瑞德充滿熱情洋溢的讚美之詞。

原著中描述,瑞德順應海餅乾的自主,一直衝向前,但到最後一圈,群馬湧至,全擠在一起,跑道被壅塞住了,連海餅乾都覺大事不妙,拼命扯韁繩想衝,但瑞德無法幫牠找到一條可以突破重圍的小道,瑞德微立身子,斷腿在重力下勉強硬撐,看來是絕望的。

這時,馬群裡有騎師聽到一道深沈哀祈的聲音,那是瑞德,他高聲喊出祈禱詞。

不知是否真的是祈禱詞出現效果,總之,前方馬匹不知何故,一匹向左、一匹向右,硬是開了一條縫,但不夠寬,海餅乾如果嘗試通過,可能會冒一個風險,就是撞到前方的馬腳,那是一定會導致牠和瑞德的災難的,除非海餅乾用上一次爆炸、用上所有、用上更多的速度。於是瑞德用一向以來海餅乾能夠瞭解的語言說:「老爸!就是現在。」

海餅乾立刻發出驚人的爆衝,切入那個洞,然後冒出頭領先,瑞德非常驚險的只差一吋就會撞到慧奇星那匹馬。而後慧奇星企圖跟上來,海餅乾卻一如過往的恫嚇修理嘲笑牠,直到牠崩潰放棄。

現在瑞德過往的感覺回來了,在喧鬧漩渦的核心,瑞德感覺一陣平靜,海餅乾伸出腿往後推,瑞德在牠脖子上弓身,放鬆,他們一齊呼吸。「現在只有我們了!」

世界在聖塔安妮塔上空迸裂,霍華、史密斯將雙手伸向空中,激動的跑出包廂,瑪瑟拉哭泣,男男女女全將帽子拋向空中,湧入場內拍打欄杆,當場幾百人喜極而泣。收音機播報記者對著麥克風說:「 你看大家叫的,全瘋狂了。」

海餅乾這次創下的紀錄,日後將維持十年屹立不搖。

瑞德的淚水流到了下巴。日後他說:「其實海餅乾知道自己是英雄。」當然他也是在說自己。

而沃夫,這次也下場比賽,輸的心服口服,他為了海餅乾跟瑞德的恩恩怨怨,全都煙消雲散。他跟瑞德說:「海餅乾是我所見過最偉大的馬。」或者,他也是在稱讚著決心東山再起的瑞德。

電影這裡作了一個跟原著不一樣的改動,我覺得改得很好,使沃夫和瑞德的深厚情誼、以及對海餅乾的瞭解,徹底刻畫出來。電影中描述沃夫是故意參加比賽、並選了一匹一定不會贏的馬的,這等於犧牲自己,讓自己增加了一次負分,因為沃夫知道,起跑時一堆人馬一齊衝刺,瑞德受傷的腳一定會遭到擠壓,疼痛之下,不可能將海餅乾駕馭的好,而海餅乾又是需要直視其他馬的眼睛,好激出好勝心的,一旦一開始就落後,便不可能有其他馬匹的眼睛可看,這會使海餅乾一路落後到底。

於是電影中,霍華史密斯在看台上都看見海餅乾和瑞德一起跑就遙遙落後,已知無望,沒想到沃夫卻故意讓自己的馬慢下來,等海餅乾,然後跟瑞德講話鼓勵他,海餅乾就在這段時間,被沃夫的馬的眼睛激起好勝心,越跑越快,直到追到前方群馬,海餅乾繼續快衝,沃夫便跟瑞德說:「我想差不多了!」沃夫落後了,瑞德被海餅乾帶著一直超前,一匹匹贏過,直到先馳得點。

風雲際會後,他們的結局

這次聖塔安妮塔負重賽結束後,記者紛紛問到海餅乾還會不會再出賽?海餅乾雖然表現出奇,但是,牠是匹曾經傷重的馬,霍華很猶疑。瑞德堅定的表示,海餅乾一定得退休不能再賽,史密斯則委婉道:「海餅乾是霍華先生的馬,我尊重霍華先生的決定。」稍後他低聲說:「我希望牠不要再比賽了。」這倆使霍華下定了決心。

海餅乾退休,是媒體界一大盛事,霍華幫海餅乾辦了一場熱熱鬧鬧的退休會,並在那場盛會中介紹了海餅乾的第一個孩子,剛出生沒多久,還撐著剛啟用的腿搖搖晃晃。

海餅乾退休,二次大戰也開打,經濟不景氣時代結束,這風雲際會組成的團隊也拆夥了。

沃夫繼續作騎師,而且閃耀炫目的往上爬,成為全美最佳騎師。1946那年,他的糖尿病終於奪走他的生命,在聖塔安妮塔比賽中途,他突然從鞍上倒下,當他的頭撞到跑道,觀眾全都不忍心的別過頭去。他的喪禮有1500人參加,三年後,聖塔安妮塔馬場豎起沃夫的紀念銅像,銅像沃夫視線投向東端,那裡是海餅乾的銅像。

海餅乾比沃夫晚死一年。

海餅乾退休後,怡然自得的在霍華的馬場養老,他跟霍華一齊老去。但群眾從沒有忘記過海餅乾,訪客絡繹不絕,一年造訪海餅乾的多達五萬人,於是霍華在馬場邊築起小型看台,以方便觀賞海餅乾。

不過,海餅乾從沒想過在群眾面前炫技,他懶洋洋閒晃,或低頭呼呼大睡,他生了很多孩子,有些很能跑,有些不能,但霍華不在乎。

霍華擔心海餅乾只吃只睡沒有運動,便教牠趕牛,結果海餅乾愛死了,於是牧場的人每天帶著海餅乾趕牛,跑上個五哩,但牠還是變得非常胖,而且快樂得不得了。

霍華也非常老了,寫字都會顫抖,他的妻子馬瑟拉一直盡心盡力照顧他。他的馬還是經常獲勝,有一匹馬「諾爾」贏得聖塔安妮塔,並擊敗三冠王「褒揚」,記者跟霍華說:「看來你又有另一匹海餅乾了。」霍華用瘦弱的聲音回答:「再不會有另一匹海餅乾了。」霍華比較有力氣時,會騎著海餅乾倘佯山水。

1947年海餅乾死於心臟病,霍華為海餅乾塑了銅像,放在聖塔安妮塔讓眾人永遠紀念牠,也紀念那段傳奇歲月、傳奇故事。

至於海餅乾的墳,是在霍華牧場上一個很秘密的地點,他在墳上面種了橡樹苗。向來極端好名、好鋒頭的霍華,這回完全違反他的本性,彷彿是藉此向海餅乾致意,讓那棵樹永遠陪著海餅乾,除了他兒子,沒有人知道海餅乾的墳在哪裡。

海餅乾死後三年,也就是1950年,霍華跟海餅乾一樣,死於心臟病。

史密斯於1943年背部受傷,霍華只好找人替代他,後來為了身體療養,他必須離開霍華到東部,他成為化妝品大師伊莉莎白•雅頓•葛瑞漢的馴馬師。葛瑞漢非常信任敬重史密斯。

在東部,有一天他碰到了當年海上戰將的馬主瑞都。瑞都已是個蒼老的人,打從海上戰將被打敗後,他痛心疾首,多年來即或有機會見到史密斯,都掉過頭不理他不願跟他講話,而這天他終於決定停下來跟史密斯說話,他說:「史密斯,我只有被你和你那個騎師沃夫打敗過。」

1945年有人抓到馬伕向史密斯手下一匹馬的鼻孔噴違禁藥物。史密斯堅持這件事絕非他授意,他完全不知情,他的雇主葛瑞漢也支持他,但依規定他必須負起全責。這時,他以前跟記者間諜攻防戰導致的得罪媒體,全還報回來,媒體嗜血,從此他名聲全毀。他逐漸走入無名,最後淪落到只能在聖塔安妮塔訓練一匹馬。1957年,這個印地安人口中的孤獨的平原人過世,幾乎沒有人來送別。

瑞德在帶海餅乾重返聖塔安妮塔贏得大賽後,也就耗盡身心所有的力氣,他不得不宣布退休。霍華仍舊欣賞他,硬要他出來擔任馬廄經紀人,也希望他有朝一日能接替史密斯馴馬師的職位。

瑞德爭氣的取得馴馬師執照,但成果卻不彰。瑞德除了回返騎師職業,無法再想到其他工作的可能性,於是霍華又出手幫他,讓他加入新成立的騎師工會,並成為第一屆理事。

但是瑞德過去的眼瞎腳傷,這時全都還報回來,他沒有辦法有好的表現,生涯是一落千丈,甚糟的是他還繼續受著可怕的創傷,不斷的墜馬。最後,瑞德只好在馬場的收發室整理郵件、在衣帽間工作、幫騎師擦靴子。他的傷隨年齡增長日益退化,他開始酗酒,而且再也戒不掉。

1980年一直照顧瑞德的妻子因癌症住院,再也沒有人照顧他,瑞德的孩子便將他送入療養院,那療養院是刻意選擇的,它的位置,就在瑞德與史密斯、霍華第一次相遇的地點,戰後,它被改建為一所療養院。瑞德於1981年過世,他的妻子死於兩週後。

當年正在看比賽的霍華 當年的沃夫與霍華史密斯 當年的海餅乾
當年的喬治沃夫 當年的瑞德與霍華史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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