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自從德烈告訴畢瑞他跟坦霞的戀愛,又與畢瑞匆匆分手返鄉後,畢瑞再沒有見到德烈。
但他明顯感覺這種心不在焉的、憂鬱黑暗的的心情越來越強。對比德烈的幸福美滿,他有一種很強烈的人生一切皆空的陰暗念頭。
「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
他被所有來自其他人、包括宗教界的需要搞得生活是一片團團轉,而他的妻子海倫,以他現在在宗教界的地位,當然是只有復和一途。
但他完全沒有辦法讓海倫的虛榮心有任何改變,也無法讓海倫對他有任何的尊敬,偏偏海倫的社交手腕使人如蜜蜂般在她周圍環繞,並使這些人亦發助長海倫對畢瑞的藐視、與生活中隨處浮現的虛榮。
起初畢瑞像抓住浮木般將自己埋進宗教事物中,好像要透過這些事情幫助自己脫離人世間的苦難。
然後,可怕的虛空感覺無法控制的越來越僅僅攫住他。生活中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空空如也的骨架。他的巨邸、漂亮的太太、社會地位、宗教界地位....這一切只讓他徹底的厭惡。
他又開始到聯誼社去,跟單身朋友尋歡作樂、酗酒。
七年以前,當他回國的時候,如果有人告訴他,他將一無所成,所有的大志都只是空談,他會覺得那人多藐視他阿!他絕對不會相信的!
但現在不正是這樣嗎?他不是有一陣子,全心全意渴望著要在俄國成立共和國嗎?那麼他也就會成為拿破崙吧?或者他也可以成為一位哲學家,或一位偉大的戰略家吧?他不是也曾以為自己可以改造有罪的人類,並讓自己進步到十全十美?他不是解放了自己的農奴嗎?
可是他現在作了七年前他壓根兒看不起的人。
有時候他會自寬自解的想一想:這是暫時的狀況,遲早理想會實現的。
但是他很快就被另一種想法震撼住了:有多少個像他一樣的人,滿口牙齒和一頭濃髮,也帶著和他一樣的想法,卻一眨眼牙齒沒了、頭髮光了,仍舊揮霍錢財虛度光陰,在酗酒作樂中麻痺自己?
到底問題出在哪裡?他如此想找出一條又新又獨創的路,卻又被環境的力量帶著走。環境的力量真是如此難以抗拒嗎?還是性格的問題?
「海倫是全世界女人中最蠢的一個,別人卻把她當成智慧與嫻雅的絕代風華。西班牙感謝上帝因為他們勝了法軍,後來法軍又感謝上帝因為他們贏了西班牙。莫斯科又建造了四十所教堂,可是昨天一個逃兵被一頓鞭子抽死,還是講愛與饒恕的神父幫他作處決前的祈禱。」
「我怎麼可能在偽善中這麼久,卻毫無所覺?」
當他看透偽善虛假,反而無法在人生中作任何的認真參與。因為他不停的質疑著自己的行動。
於是畢瑞狂歡、酗酒、徵逐女色。在他眼中看來,每個人都跟他一樣在生活中尋找逃避,有人用的是勃勃雄心、有人賭、有人參與政治制訂法律、有人找女人、有人運動、有人喝酒....到頭來都一樣,全都是在竭盡所能拯救自己。沒有人找的到生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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